谢瞳将奕无畏放到马背上,他不敢快马加鞭,怕奕无畏受不住,只得骑马在前,拉住奕无畏马儿的缰绳,缓缓的前行,而奕无畏则懒懒的趴在马背上。
行走了两个时辰,还没有走出多远。
奕无畏心急道“贤弟,将我放下来吧!你一个人,还能逃的远一些,将我带在身边,谁都逃不掉。况且顾恒老奸巨猾,断然不会等足十二个时辰的。”
谢瞳反驳道“大哥,此话休要在提,我们是兄弟,生要共同进退,死要死在一处,小弟不会扔下大哥不管的。哎,霍小子他们到了那里去,难道不知道该来援助接应我们吗?”谢瞳嘴上唠叨,心中却一直在想办法。
这样下去肯定是不成的,黄河帮势力庞大,黄河这一带都是他们的地盘,布满了他们的眼线,无论二人如何取舍,都无力逃出这范围,前方定然已经布好了全套,等待他们钻进去,区别在于逃的远近而已,或许他们最初的选择就是错误的,这样简单的想法,敌人怎么会考虑不到。
正思考间,奕无畏偷偷的下了马,超反方向走去。
谢瞳发现了这一状况,忙勒住马,问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奕无畏道“吾意已决,你自己走吧!大哥还能拖延他们一些时间!”
谢瞳心中一阵感动,这才是好兄弟,与宋文远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忽然,他灵机一动,既然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必然逃向北方,如果突然改变方向,会否有奇效呢!
奕无畏拖着他受伤的腿,踉跄的往南走去。
谢瞳兴奋道“大哥,上马,有办法哩!”
奕无畏不屑道“休想骗我上马。有什么好注意,先说说看!”
谢瞳笑道“我们不往北走了,去潼关,越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的地方,只要混过潼关关防,便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即便混不过关防,就已死相拼好了,总比钻敌人的圈套要好过!这就叫做欲盖弥彰。”
奕无畏咀嚼他的话,忽然道“想法确实不错,这样一来,敌人短期内便摸不住我们的行踪,老子还可以在这段时间恢复些功力,即便是死,也要拉上两个垫背的。”
谢瞳二人立刻改变方向,原本二人已经到达大荔县的地界,这一下大转弯,效果却是甚佳,行走至黄昏后,竟然没有碰到任何追兵,不知是顾恒信守诺言,还是这个方法极为奏效。
他们二人与老赖二人情况大为不同,老赖和霍紫辛并未受伤,而谢瞳本身内伤未愈,还带着一个伤势更加严重的奕无畏,着实辛苦,二人自离开长安后,不仅风餐露宿,连衣服都没有的换,经过一番大雨淋湿后,硬是靠体温,将衣服烘干。
入夜后,谢瞳疲惫的不成样子,李泽源赠送的食物早被二人吃光,无奈之下,谢瞳找了一个偏僻的山林,拴好马,二人坐下休息。
这一带山林居多,自此到大江之南,尽是山峦,除了潼关和巴蜀外,其他处想攻入长安,难比登天,因此,长安自古就是易守难攻之地。
谢瞳捉了两只野兔,生了火堆,烤起了兔肉来。
二人坐在火前,俱都没有说话,这是逃离长安后,少有的安静祥和的时光,虽然未知前途如何,但至少眼下是平静的。
谢瞳一边烤着兔肉,一边在思索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可以说,这段时间虽然取得了很多优势,也可以称为是政治上的胜利,但说来说去,他得到的都是原本属于自己阵营的东西,包括洪珊、包括室韦公主石佳凝,而失去的同样是属于他们的东西,李萧兄弟的软禁,刺杀洪儒的罪名,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他想不通,为何同氏族的斗争竟如此艰难,艰难到寸步难行的地步,而如今,刺杀洪儒的罪名,已经让他优势尽去,辛辛苦苦经营的形式、拼命获取的荣誉,全部付诸东流,更是成为了比黄天派弟子更为臭名昭著之人,他已经成为天下氏族的眼中钉肉中刺,儒家人士的全民公敌。
奕无畏一直在打坐修炼,当他真气循环两个大周天时,才停些来,这一番运功,内伤修复不少,虽然离巅峰状态还有很大差距,但已经能够勉强和武功较差的人动手,只是腿伤极为严重,行走极不方便,他看到谢瞳哀声叹气,问道“是不是又在想长安的事!”
谢瞳点点头,道“大哥,为何我们竟会落的如此田地。”
奕无畏突然大笑道“很简单,虽然贤弟嫉恶如仇,与司马宣等氏族势不两立,但归根结底,仍旧是侠义心肠之人,只懂得维护自身的利益,而不会去想抢夺他人权利,空有师门的遗愿,而不会主动出击。”
谢瞳道“怎么会呢!如果我是这么一个人,怎么会屡屡对司马宣占得上风呢!”
奕无畏道“这就是关键所在,你所谓的胜利,其实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或者称之为维护了自身的尊严,你有想过去打击司马宣和宋文远吗?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你,算计吴王,你看看李萧兄弟的下场就知道了!他们从来不会想着去找寻司马宣的漏洞和弱点,而是一直在司马宣的攻击中苟活反抗,看似胜利,实则失败!”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就是司马宣的高明之处,永远攻击你的弱点,找寻你的漏洞,让你始终在防守中忙碌,无力回击。”
谢瞳听了之后有若石破天惊一般,他从未去想过这问题,过去思考的目标是推翻氏族,却始终不知如何着手,总想着以武力解决,殊不知武力解决是政治斗争中,最为低级的办法,而有些事是武力解决不了的。
奕无畏惊呼道“别想了,一会兔肉都糊了。”
谢瞳哑然失笑,忙将烤好的兔肉递到奕无畏的手中,而自己则吃另外一只。
奕无畏轻轻的撕掉一块,放入口中,笑道“如果有几壶酒就好了,哪怕是被困扬州之时,喝的那种劣质黄酒都好!”。
谢瞳没有顺着他的话,反而讥笑道“无畏兄何时这么悲观,仿佛命不久矣一番,这极不像你的风格,至少现在我们都活的好好的,吃着兔肉,赏着月色”。
奕无畏笑骂道“老子才没有悲观呢!等有朝一日,老子还要杀回中原,找司马宣和宋文远报仇呢!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我们能够安然从大漠返回来,也只能是暗地里活动,明着肯定是不行的,或者像黄巢那样,名正言顺的造反,指望升上为我们平反是不可能的。”他叹了口气,又道“贤弟,你缺的只是不够狠毒,对待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站在你的立场上,如果换成是拿督尊者或者是朱温,司马宣都不敢如此猖狂,只可惜司马宣运气太好,对手往往不是太弱就是太过正义,你如果不改变自己的心软毛病,早晚要走怀王的老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