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没有阳光,而空气却异常潮湿闷热,郝仁感觉自己似乎是在一个巨大的蒸笼中,热得他心烦意乱。
郝仁乘船渡江,顺着安庆走致富路回庐州,如今安庆以东之地,算的上是大宋的腹地,一路上到处可见烧毁的稻田,黑漆漆不见尽头,愤恨的百姓呼天抢地,拦路喊冤。
“陛下,挨打天杀的廖永安,下令烧了我的稻田,让我们这一大家子人怎么活啊?”一个老妇跪在郝仁的马前,状告廖永安。
郝仁骑在马背上,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他遮目看天,想看一看时辰,可是天上并没有一丝太阳的影子,正是这样异常的桑拿天,导致穗颈瘟大流行。
非人之罪,实乃是天灾也!
郝仁翻身下了马背,将地上的老妇人拉起,拿出一颗稻穗问道:“你家的庄稼是否也害了这个病?”
老妇人点点头,颇觉受宠若惊,但心中愤怒,切并未消失:“庄稼虽然害了这个病,怎么就见得秋后没有收成呢?庄稼都砍了,让我们这一家老小,如何能挨到秋收啊!”
“大娘,烧掉害病的庄稼,是我的命令!你看啊,就是这东西造成的庄稼生病,这东西能在土壤中存活三年,倘若不将他们烧掉,她们会在土壤中继续留存下去,将来会继续让水稻害这个病,也正是这样闷热的天,导致稻瘟病的流行!”郝仁挂着标准的微笑,语重心长的耐心解释道。
老妇人却不肯听从郝仁的解释,至于什么病原体、感染源的问题,老妇表示不关心:“陛下,有此大灾,夏粮颗粒无收,让我们如此过活啊!”
“我是皇帝,你们是我治下的子民,我有义务解决你们温饱的问题,如今到夏收还有些时日,百姓家的存粮应该能等到夏收之后,至于夏收之后的粮食供给问题,我自然会跟各位辅政大臣协调解决,你只需做好自家田地的补种就好了!”郝仁继续解释道。
郝仁一挥手,将两袋随军的军粮,留给老妇人,算是打点好了老妇人一行人,大军继续赶路。
一路上如老妇人一般拦路喊冤者,比比皆是,郝仁心中也觉得烦躁异常,稻瘟病流行不是他导致的,与他又有何干系?如此浪费军粮,反而倒显得自己有愧于百信一般。
但是,郝仁深刻明白一个道理,成就圣名需要很多的努力,毁掉名誉,只是一夜之间。哪怕只是一句无心的话,都能导致自己的形象大跌。自己的名声,必须要自己爱惜,不能因为烦躁、愤怒,而毁掉自己亲民的形象,更不能显得自己高高在上,忘记自己出身低微的本性。
刚送走老妇人一行,大军行不数里,安庆劝农使又来拦住请罪,说什么自己办事不利,惊扰了圣驾云云,郝仁也没有责罚他,只是勉励一番,算是原谅劝农使的过失。
吃饭乃是百姓的大问题,不是单纯靠劝农使便能弹压下去,劝农使没有在老妇人拦路喊冤前将其斩杀在路上,就算是劝农使仁德。倘若郝仁对劝农使痛下杀手,日后百姓通天伸冤的门路便断绝了,下面的官员宁可冒险将喊冤者秘密杀害,也绝不能允许民冤上达天庭。
如此堵塞百姓的伸冤希望,官逼民反,郝仁将会被各级官员所架空,导致与自己百姓彻底隔离,而失掉民心。
“陛下,你可算回来了!”几个在京的辅政大臣,忧心忡忡在城门外迎接郝仁入城,首辅廖永安道:“稻瘟病仍在继续流行,此时夏粮减产至少在三分之一以上,倘若继续流行下去,大宋下半年将面临着巨大粮食缺口。如今庐州人心惶惶,百姓都开始囤积粮食,粮价陡增十倍,如何解决粮食缺口问题,还请陛下圣裁!”
“余阙大人!”郝仁在城门之下吩咐道。
“臣在!”余阙出班抱拳道。
“任命你为北地宣慰使,代我去徐州、亳州、蒙城巡视,看一看那里小麦的产量如何!让北地尽可能的多产出粮食,以供应南方!”郝仁命令道。
“臣领命!”余阙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