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虽然心中明知张太后可能参与到了刘瑾的作乱一事之中,可还是出面奏请道:“陛下,太后为我大明国母,本应母仪天下!怎能因为一点猜测,就直接拿她下狱受审,老臣实是不敢苟同!”
徐光祚之前与张太后几次针锋相对,又在万马齐喑的时候,在子龙的指使之下,救出了李东阳。
本来他以为,如今出面扳倒太后,只怕再无人会反对,不想第一个反对的,就是他刚刚救下的李东阳。
这却让徐光祚一脸迷茫,有些奇怪的说道:“西崖公,慎言啊!本朝历来涉及谋逆,都是罪在不赦,如今太后形迹可疑,却怎能置身法外呢?”
子龙其实对张太后的事,也是知道不少,更知道张太后与刘瑾勾结,陷害自己母亲,冒领自己兄长为子的斑斑劣迹。
因此徐光祚提议要彻查张太后,他内心其实是极为欢愉,就想直接下令的。
可李东阳出面反对,也让他不禁踌躇起来。
虽然李东阳的话里没有挑明,但是他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张太后为大明国母,随便彻查,是让大明国体受辱。
如今这皇帝可不是任性胡来的正德,而是自小就喜欢三思而后行的子龙,当下见得连李东阳都反对,他也是不想直接以个人意愿,来左右这件事。
只想看看这些重臣们,到底是如何想的。当下他也是不说话,只是扫视了下面群臣一眼。
这会儿成国公与英国公已经带着武将下去,要封闭九门,捉拿刘瑾去了,还在这奉天殿内的重臣,除了以李东阳为首的文官之外,就是兴王朱祐杬这样的勋臣。
朱祐杬这些勋臣,虽然爵位颇高,又能荫蔽子孙,但是大明建国以来,尤其是在太宗朱棣成功靖难之后,这些藩属勋臣,都是只有高爵厚禄,而没有参政议政的权利。
因此见得“皇帝”扫视来,这些勋臣都只是闭口不言,但是文臣却都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来。
本来臣都应是跟着李东阳,但是涉及到太后与刘瑾这件事上,有的大臣却也要求彻查太后,有的大臣却是觉得国体事大,不容彻查。
一时间,两边都是各执一词,差点就争吵起来。
子龙端坐龙椅之上,也是颇为头痛。
不论哪一边,都好像占着理,却让他如何抉择。
正在两边大臣闹得有些不可开交的时候,一直垂首不语的张太后,却突然出声说道:“诸卿,如果还认哀家是太后,不如先听哀家一言可否?”
张太后如今到底如何,毕竟还没形成定论,即便徐光祚当众指责她,却也不能就此直接否决他。
见得她开口,群臣也是渐渐安静下来,齐齐向张太后看去。
子龙也是一般无二,他很想知道,到了这个关头,这狠毒的女人,却会如何为自己辩护。
不料张太后说出的话来,却让子龙都是有些惊讶,只听她说道:“不错,徐国公说的没错,哀家是知道刘瑾的一些劣行……”
这话刚一出口,满殿哗然,本来还为张太后辩护的群臣,不由得都是义愤填膺。
就连曹元这等刘瑾的党羽,这会儿也是故意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就差对张太后破口大骂了。
李东阳更是幽幽一叹,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只得垂手而立,不再多说。子龙却觉得极为奇怪,这女人怎么不打自招了?
眼见得下面群臣激愤,子龙也是有些不想他们太过了,再加上,正德皇帝明面上的身份,可还是张太后的亲儿子。
当下子龙又是轻轻咳嗽一声,说道:“诸卿,安静一下,母后的话还没有说完,你们急个什么,平日的修身养性的功夫,却都哪里去了?”
平日里正德在朝堂之上,嘻嘻哈哈,全无为君的样子。群臣也都是习以为常,在他面前倒是比较随意,说难听点,就是忽视了他。
如今子龙却以正德的身份,说出这番话来,即便是群臣觉得有些奇怪,可毕竟皇帝是君,他们是臣,都是只得低下头来,告罪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