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极为难听,好似一片破布败革被风吹过的声音一般,不但刺耳,而且不仔细听,都是听不清说了什么。
好在子龙之前那般做,其实本就是让这不明身份的人说话,因此早就凝神准备倾听,倒也是一字不落的听了个全。
“疯了?”子龙也是颇为愕然,怎么这张太后竟然疯了,却又跑到这里来发疯撒泼?
虽然奇怪,可子龙也是没有继续纠缠张太后的事,而是转身对着那人行了一礼,朗声说道:“谢谢阁下相告!我与兄长,本是来此寻找张太后,想从她嘴里,知道我们母亲的下落!如今她却疯了,倒是有些难办!
我看她疯了之后,却跑你这里,又是磕头,又是诉说什么我错了之类的,显然是对您忏悔,那不知阁下是否知道,我们母亲的下落么?”
“母……亲?”那本来一动不动的人,听了子龙的述说,却缓缓抬起头来,然后艰难的抬起自己一只右手,缓缓的撩开自己右侧那污秽的头发,露出半边脸来!
这半边脸之上,非但纵横交错,被划出了许多伤痕,看得狰狞可怖,而且其上到处都是泥垢等污秽,好似许久都不曾洗脸一般。
虽然这半边脸看起来极为恐怖,但是这脸上的那只眼睛,初始有些混沌,有些呆滞,等看到子龙与正德死后,却是不禁微微亮了一下,显得极为灵动。
“叫……什么?”看到子龙与正德的容貌,这人非但眼睛有些生气了,就是言语,也是利索了一点。
“郑金莲!”正德这才明白,子龙之前所做的一切是为什么,原来是想从这被捆住的人嘴里,探听一些消息,当下也是急不可耐的说了出来。
“啊……”那怪人先是短促的惊呼了一声,音量极低,整个人也是轻微的抖动了一下,然后才迅速的恢复平静,语气生硬冰冷的说道,“她死了……”
“怎么可能?我娘怎么可能死呢?”正德闻言却是不信,怒吼着说道。
子龙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更加疑惑的看着那人。
刚刚正德因为内力不能动用,这里视线又不是很好,没有察觉到那人的怪异之处。
可子龙却没有半分阻碍,在正德说出娘亲的名讳之后,就一直把自己的精神,放在了这人附近,探查这人的反应。
因此这人在听到自己娘亲名讳的反应之时,短促的惊呼以及那身躯不可遏制的颤抖了一下,却都是被子龙察觉到了。
自己娘亲当年虽然也算是一个风云人物,在宫中认识的人不少,可后来因为卷入这后宫之争,在自己流落民间,兄长正德被张太后抱走之后,却就遭到了张太后在后宫的全面弹压。
所有知道当年之事的,哪怕是只言片语,都是被她找了借口逐出了皇宫。因此郑金莲这个名字,能知道的,其实不多。
这人在这慈宁宫暖阁之下,极为隐秘的监牢之中,看模样,显然是受了不少张太后的折磨。
再从附近的刑具上看,时间也是极长。他之前那般反应,极有可能对自己娘亲的事情是知情的。
当下子龙又是拉住正德,示意他不要多说,又对着那人拱手一礼,说道:“阁下,我与兄长,自出娘胎,就被迫与娘亲分隔开来!兄长被这张太后抱养,看似对他极好,其实却故意让他走上歪路,让他变得贪玩成性!
至于我,却从小就被张太后下令杀死,只因一名叫马风月的风尘女侠,正好路过皇宫,把我救下,又几近周转,把我送到民间,我才侥幸活了下来!
如今我学成武功,又得了一班好友鼎力支持,更与朝中诸臣关系不错,才与兄长合计,来慈宁宫找张太后,询问我们生母郑金莲的下落!
不论她老人家是生是死,我们却都想找到她!
如若阁下但凡知道一点消息,还请不吝告知,我徐子龙必定救你出这地牢,让你重见天日,也与家人团聚,如何?”
随着子龙的述说,那人却表现是越发怪异,先是又用乱发敷面,旋即又哆哆嗦嗦的退回到了墙角,依着墙角,不断的抽动着肩膀。
等到子龙说完,正德还没察觉到,子龙却能隐约听到,这人好似在啜泣一般,只是声音压得极低,这里光线又是不好,因此正德才无法发现。
正德见子龙说了这么多,那人非但没有回答子龙半句,反而还蜷缩到墙角,一副不想听的模样,当下也是失望,就准备前去抓住张太后,带出去再说。
可子龙既然已经发现了这人的怪异之处,又如何肯就此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