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道大行台、杞国公宇文亮派出使者赴邺觐见天子,虽然并非国使但也受到朝廷重视,自从大周国土相连之后山南已派过使者入京,但此次入京的使者却有些特别。[
正使为宗室、西阳郡公宇文温,按辈分为当今周天子的堂兄,是其仅存不多的亲人之一,代表另外两名宗室:杞国公宇文亮、杞国公世子宇文明觐见皇亲。
有鉴于此,朝廷对山南使者的接待极为隆重,在其下榻的使邸举办晚宴盛情款待,此举亦有向外界宣扬朝廷上下和睦之意。
使邸侧院,使团随行人员正在用餐,正使、副使以及主要使团人员赴宴,他们虽然亦是使团成员,但在主要人员之外,没有资格列席便在此处接受招待,虽然有些饥肠辘辘,但是大多数人都面露苦色看着食案上的佳肴。
不是饮食不好,是他们实在是吃不惯,此次随团出行的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士,习惯了南边的饮食,到了北地就有些水土不服。
先是米饭,南人吃的主要是稻米,到了这边却是粟、麦为主;其次是饮,北方为酪浆,南方为茶茗;然后是肉食,南方多以禽类或鱼虾等水产为主,而北方大多为畜禽,而多以畜肉如牛羊肉为主。
周法明看着案上摆着那碟黄澄澄的灸羊肉呆,虽然味道极香可是没有一点动筷的意愿,自从过了淮河,沿途驿馆的伙食就开始和江南不同,他刚开始还大快朵颐,如今却已经腻得没有胃口了。
当年他们周家被人陷害,无奈北逃周国,周法明随着二兄周法尚入长安,第一次领略到北方的饮食,吃惯了鸡鸭鹅还有鱼虾蟹的周三郎,当时可是化作饕餮,结果悲惨的吃坏肚子,如今吸取惨痛教训算是比较收敛,只是食欲不振罢了。
而第一次接触北方饮食的田益龙,却毫不意外的重蹈覆辙,和当年的周三郎一般,初次见着如此丰盛的肉食自然是食指大动,结果一路吃下来生生吃坏肚子。
西阳郡地界上昔日的横行介士,如今已变成软脚蟹,因为饮食太过油腻,田益龙的肚子一直不舒服,看着案上那一碟碟的肉食,他只觉得肚子在痛。
田益龙平日里飞鹰走狗打猎,兔子、大雁、獐子等野物也吃了不少,原以为顿顿吃肉喝酒快意非常,可如今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才知道自己那点见识是多么的可笑。
“田武威,方才司筵说了,一会就上菜羹,还有米粥,这些若是实在吃不下,可稍等。”郑通在一旁说道,他也是第一次接触北方饮食,不过因为早知晓其中厉害关系,一路上比较节制所以状态正常。
他是以巴州主薄的身份随同宇文温出使,而田益龙和周法明虽无实职却有勋阶,所以三人虽然只是末位,但都是名列使团名单之内。
见着几位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郑通笑了笑说道:“忘了说,使君此次入京带了茶饼,据说饮茶可以去油腻,诸位可以一试。”
“当真郑主薄为何不早说”周法明如同捞着了一根救命稻草,说实话吃肉当然很爽,只是顿顿吃太油腻他受不了,若是有了茶来除腻,那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天天喝茶,就可以天天大口吃肉喝酪浆了
“使君特地吩咐要到邺城才拿出来,说是要给大家一个惊喜。”郑通笑道。
“郑主薄,茶饼在哪里我去取来”田益龙已经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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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厢房,张鱼等人也在用餐,他们是宇文温个人的随从,并不在使团名单之内,所以和郑通等人又有区别,不过晚饭菜色也不错,只是大部分人均是食欲不佳。
同样是因为对饮食不太适应,张鱼还算好,毕竟当年跟着宇文温在长安住了几个月,肠胃适应了粟、麦、酪浆还有牛羊肉,可其他护卫就不同。
过了淮河后的饮食便开始和巴州明显不一样,一开始还觉得颇为新奇,只是接连十余日这般吃下来羊肉吃得太多,许多人肚子就有些不对劲了,虽说不至于拉肚子拉到虚脱,但是食欲开始不振。
“一个个唉声叹气的,这酪浆味道不错,怎么都没人喝”张\定笑道,除了张鱼之外就只有他能从容饮食,见着一众护卫的模样,他倒是有些促狭。
“头领,酪浆我等喝不惯,如今闻见味道就想吐啊...”有护卫哭丧着脸说,他们随着郎主来北方,第一次喝酪浆时还觉得新奇,结果喝多了就不适应。
“酪浆不喝,怎么酒也不喝平日在府里不是吹嘘自己酒量了得么”张\定继续放嘲讽,护卫们个个都是面有难色的看着酒杯,他们原以为自己喝过的名酒绿酃是最烈的酒,结果现在这里的酒更加威猛。
不是说一喝就上头,只是这酒似乎是加了什么东西在内,喝起来味道怪怪的,若不是知道对方绝无恶意,他们都怀疑是有人在酒里下毒。
“所以郎君要带你们出来见见世面,要不就是在那小地方自我感觉良好,看看贾牛他们,到长安历练了大半年,回来后整个人给大家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头领,贾牛他们在长安也是吃羊肉喝酪浆么他们是如何熬过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