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尉迟家族实力太强,以杞王、杞王世子、大王现有的兵马,能够占有半壁江山已经很困难,遑论短期内击败对方。”
“那么下策呢?”
“下策,倒也简单...”
王頍的下策,就是现在开始大规模打造战船,待得局势有变先发制人,从江州出击冲到下游建康,凭借善战的水师控制江面,把江南忠于尉迟惇的军队击败。
关中恐怕守不住,但要死守山南地区,目标就是重现南北对峙的局面,如果能够达成这个目标,届时宇文家的局面,可比当初陈国的局面要好得多。
宇文温有些疑惑:“南北对峙...寡人对操练水军颇有心得,凭借天堑抵挡对方骑兵,看起来应该是中策,为何说是下策?”
“大王,关中一丢,人心涣散,愿意随着杞王撤入山南的文官武将,恐怕不会有多少,届时连山南都未必守得住,即便大王凭借水军守住天堑,但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王頍说到这里,面色凝重:“陈氏凭借长江天堑,靠着周、齐相争无暇南顾才撑了三十年,而届时尉迟家族的实力,怕是昔年周、齐两国之和,大王凭借饱经战火,百业凋零的江南,又能撑多久?”
他说完又补充道:“此策看起来不错,实际就是饮鸩止渴罢了。”
宇文温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如今的局面,上中下三策,恐怕取中策比较好,只是如何准备,可有腹稿?”
王頍闻言大喜,抖起精神,把这段时间酝酿已久的想法娓娓道来。
首先,对于宇文温来说,控制江州是首要之务,以一年为限,必须现在开始就打造战船、操练水军,与此同时还要扩充军队。
兵源从哪里来?岭表,不是征发岭表百姓,而是买生口(奴隶)。
岭表俚帅、洞主们赚钱的门路之一,就是攻伐别的部落掳掠生口,所以岭表的生口贸易数百年来都很繁荣,王頍建议宇文温大规模购买堪用的生口,扩充军队。
把买来的生口,用一年时间练成堪战的军队,若是别处恐怕不行,但在宇文温手上就能行得通,因为有虎林军这个例子。
这些新军,不需要去打硬仗,只需补充到州郡兵中,主要负责防守城池、要地,以便腾出宝贵的战兵。
还要征召岭表豪族的子弟带兵助战,集中兵力和来犯的尉迟大军野地浪战。
只需要打出一两次沙苑之战那样的胜仗,稳住阵脚,那么就有机会形成并稳固蒲津、洛阳、虎牢、方城、桐柏山、大别山、江州这一条防线。
熬过最艰难的头两年,以江州为大本营的宇文温,率水军东进,控制江防直取建康,把三吴之地收入囊中,届时形成宇文亮坐镇关中,宇文明坐镇山南,宇文温坐镇三吴的局面。
“大王坐拥三吴富庶之地,又有江州、岭表地区,以大王出众的经营能力,十年生育教训,足以练出强兵数万!”
“届时大王全力挥师北伐,在下相信,河南之地,迟早落入大王囊中!”
“哈哈哈哈哈哈!”宇文温大笑起来,“北伐?你说北伐?尽收河南之地又如何?到了冬天,北军骑兵踏冰凌过河,席卷河南大地自抵长江北岸,你让寡人缺马的步军如何抵挡!!”
“刘裕收复长安,那又如何?刘宋大军多次打到黄河边,那又如何?寡人再会经营,也变不出那么多战马来!拥有河北、河东之地的尉迟惇,随时都能拉出一人三马的数万骑兵!”
“但大王可以走海路,不是么?不然何以如此笼络高凉冯冼氏、安州宁氏?”王頍激动起来,挥舞双臂,双眼燃烧着危险的火焰。
“因为冯冼氏、宁氏手中,握有庞大的海上船队!”
“昔年,刘裕平定卢循时派兵乘船走海路,从建康直取番禹端其老巢,大王如今恐怕是准备效其故事,若真有北伐之日,走海路运粮,步军凭借沿海据点防守,哪用怕敌军骑兵袭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