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黑着眼圈的王頍,拿着厚厚的账簿来见宇文温,而宇文温同样也是黑着眼圈,两人均是一夜无眠,不过却有差别。
周军昨日入城之后便帮助林邑国库“搬家”,因为事前已经做好各项安排,所以周军的“义务搬家”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一夜。
王頍和其他军吏同步记账一起忙了个通宵,林邑的夜晚依旧又热又闷,却又不能挽起袖子,或者光着膀子,因为蚊子也很多,所以王頍等人遭了罪。
不过参与人员都有“辛苦费”,作为无名无分的记室参军,王頍是没有俸禄的,而“辛苦费”则不是他熬夜的目的。
宇文温就不同了,纯粹是热得睡不着,虽然没有被蚊子叮得满身包,却捂出了一身痱子,那是白日里为了防刺客,身上穿了太多护甲。
“大王,初步的统计结果出来了...”王頍将账簿交到宇文温手中,而宇文温粗略的翻了翻便切入主题:“金银有多少?”
“金锭将近一万五千斤,银锭约十八万斤。”
“这么多?你们没重复计数吧?”
“大王请放心,绝无重复!”
宇文温拿着账簿,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林邑国的富庶他早有耳闻,没想到居然能富庶到这种地步。
一斤十六两,黄金累计超过二十四万两,若按一两黄金等于十贯钱的“汇率”来换算,即是二百四十万贯铜钱。
十八万斤白银,即二百八十八万两,按一两白银等于一贯钱的“汇率”换算,是二百八十八万贯。
金、银合计价值五百二十八万贯铜钱,或者是五百二十八万两白银。
这是什么概念呢?明朝万历年间的“万历三大征”,朝鲜之役耗费约七百余万两白银,播州之役和宁夏之役各耗费约二百余万两白银。
那么有了抢劫林邑国库所得金银,宇文温再砸锅卖铁凑两百万两白银,就可以去朝鲜打倭寇了!
好吧,那是一千年以后的事情,国库里还有象牙、犀角、玳瑁、香药等值钱之物,扣去发赏和孝敬朝廷的那一部分,宇文温出征以来的所有军费开支,靠着抢劫所得全都能补上还有盈余。
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寡人有一事不明。”
“大王请示下。”
“俗话说得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虽然林邑国人为占族,文化习俗与中原多有不同,但林邑王总不会傻到所有的金银都放在国库里吧?”
宇文温发现了“盲点”,开始质疑王頍统计出来的数字:“寡人知道,一万斤黄金熔成一坨,不过一步见方大小,但是林邑王有那么蠢,把国库所有的金、银都放在一个地方么?”
“大王,典冲城周长大概八里。若以四边城墙等距计,长宽均为二里,城内面积还要扣去民宅、权贵府邸、军营、官府、王宫的区域,试问还有多少地方,能修建一个以上的国库?”
宇文温的质疑难不倒王頍,他不知道宇文温何以认为“一万斤黄金熔成一坨,不过一步见方大小”,但账目绝不会有错,而逻辑上他也能够解释清楚。
“管理库房首要的就是防内贼,库房越多用人越多,内贼也就越多,林邑国有海贸之利,而岭表交广一带均以金银作为通货,平日里用金银的次数会很频繁,如果国库分作几处,极易为内贼所趁。”
说得很有道理,宇文温再无疑问,不过他的兴奋点还远不只这一处:他在庙里见的神像,那可是纯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