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官署后院,寝室里杨济酣然入睡,因为如今身兼权广州总管及刺史之职,所以他搬到官署住宿,方便平日处理公务。
寝室的摆设很简朴,除了生活必需品,没有多少彰显排场的物品,这一点倒是和西阳王宇文温的临时住所差不多。
然而宇文温不是苦行僧,当然会享受,但通常只是在府里才对起居讲究些,而杨济无论在哪里都不怎么强调享受,这和他的“身世”有关。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来自明末的杨济,一直无法认同这个世界,所以即便他以“强练”之名游走于长安权贵圈,不缺来钱的门路,却如同一个乞丐。
平日里寄住各地佛寺,喜欢四处拜访,闲暇时帮忙王公贵族建造邸第,得了钱粮后除了留下自己所需之外,悉数赠与贫苦人家。
他不认同这个世界,所以一直是以旁观者的心态行走于世,静静地看着史书上记载的事件逐一发生,静静地看着悲欢离合一次次上演。
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直到遇见“重生”的宇文温,一切都变了。
躺在榻上的杨济忽然睁开眼,探手往枕头底下的防身短刀摸去,即便是熟睡中,他也听见了外面响起的轻微脚步声,立刻做出了反应。
抽出带鞘短刀,悄无声息钻出蚊帐,猫着腰来到房间另一角,屏气息声倾听者房间外动静。
官署有士兵值守,后院有人值夜,但对于杨济来说这不是放松警惕的理由,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行事无愧于心,但难免招惹小人,如今有人蹑手蹑脚靠近,这样的举动太过奇怪所以不得不防。
当年独来独往惯了,防人之心必须有,这世上险恶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所以他时刻提防有蟊贼要谋财害命。
即便是睡觉时也要竖着耳朵,这种习惯已经养成就难以改变,杨济静静地等着脚步声向房门靠近,手中短刀慢慢出鞘。
“总管,总管...”
低呼声响起,是杨济熟悉的声音,那是他的侍从,实际上是从军中抽调而来,不过杨济没有贸然回应,只是静静听着。
又有脚步声响起,似乎有几个人走进院中,片刻后窃窃私语响起,杨济的听力很好,从中听出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收刀入鞘,慢慢起身走到榻边然后问道:“外面何事。”
“总管,是大王来了。”
“请大王稍待片刻。”
杨济确实听见宇文温的声音,穿好衣服后打开房门,却见身着常服的宇文温在院内抬头看月亮,见他出门,宇文温笑道:
“啊,杨总管,寡人深夜来访,叨扰了。”
“大王,何事如此急切?”
“入内再说...哎,到书房说吧。”
“大王既然来了,如不嫌弃,就请房内详谈。”
宇文温若无其事的凑过来,低声问:“呃,冼娘子在内,寡人不好打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