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会,军医收拾好器具,让医僮拿来用冰水浸过的纱布,放在尉迟惇额头上,他则向守在一旁的崔子枢等人走来。
“如何?丞相的病情如何?”
“丞相受了风寒,下官已经配制草药,命人煎熬,丞相服下之后,病情当会好转。”
“那那...”
崔子枢忽然结巴起来,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本不该在卑微的军医面前如此,只是他害怕问出的问题,得到一个可怕的答案,不由得期期艾艾。
当医生的,当然要通晓人情世故,军医知道这位大官还有几位将军想问什么,不等对方问出口便主动说了:“上官请放心,丞相只是受了风寒,目前并未染上痨病。”
你要立字据保证!
崔子枢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口,听得军医说丞相没有染上痨病,他几乎要喜极而泣,虽然风寒闹大了一样要人命,但两害取其轻,痨病可千万不能染上。
面对几名将军的目光,军医面色平静的解释了一下:“下官用听诊器听过,丞相的呼吸声并无异常,若染上痨病,其呼吸声应该是如破风排...”
黄州西阳,不但出产布帛、书籍、玻璃制品、香皂、白瓷等热销货物,还出产特殊的行医用品,什么体温计、单耳听诊器、人体骨骼图及模型,人体内脏分布图及模型等医学用品,真是五花八门。
而基于某种原因,黄州医者对于人体的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还印制了许多医书,汇总各类诊断、治病心得,其中就包括痨病的初期症状归纳、初步诊断方法,这让天下各地的医者激动不已。
崔子枢听着军医在那里长篇大论,说如何诊断患者有无痨病,只觉得耳边有苍蝇在飞,心中颇为烦躁,不过他是听出来了,丞相至少目前没有染上痨病。
落水导致呛水,然后又着凉,这样折腾很容易染上痨病,但病情因人而异,不是每个人落水、呛水后着凉,就会染上痨病。
丞相领兵多年,身体健康,想来能挺过去,但如果风寒恶化,也有可能引发痨病。
军医啰啰嗦嗦,确实有些烦人,但对方说得头头是道,崔子枢和几位将领反倒放心些许,此时见着尉迟惇睁开眼睛,似乎神志清醒了些,他们赶紧来到榻边。
“丞相!!”
“这....这是...你们...寡人回到大营了?”
“丞相!还请安心养病,无需操劳军务。”
见着尉迟惇能说话,崔子枢很激动,他担心说话太多消耗精力,便想先告退,结果被尉迟惇一把抓住手。
“息州如何了?”
“丞相请安心养病,息州那边,下官/末将等自当安排妥当。”
尉迟惇一把扯掉敷在额头上的纱布,挣扎着要起身,一名将领赶紧上来扶,尉迟惇勉强坐起身,看着面前众人,随即眼露出寒光。
“安排?尔等好...好大胆,为何安排撤军!!”
“丞相,如今战事...”
“住口!咳咳咳...”尉迟惇剧烈的咳嗽起来,不顾崔子枢的劝解,从嘴里蹦出几个字:“不,绝不!绝不能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