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年幼的天子在暖阁里嬉戏,因为有“暖气”的缘故,暖阁里温暖如春,天子不需要穿着臃肿的御寒衣物,活动起来很方便。
他骑着竹马,挥舞着木剑追逐玩伴,坐在一旁的太后看着儿子如此活泼,心中高兴,但那一丝丝忧虑却挥之不去。
儿子每日都在问她,问姑姑为何还没入宫,她一直在敷衍,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长公主死了,暴病身亡,但大长公主一直健健康康的,所以此事实际上内有隐情,太后不敢深想,她唯一的亲人就是儿子,可也许再过不久,儿子就要没了。
她原本只是官奴婢,因为样貌不错,得驾临安陆的天子临幸,有了身孕,诞下皇子,一飞冲天,成了太后,锦衣玉食,生活无忧。
但现在,她和儿子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待得丞相作出决定,她儿子就要禅位,母子俩搬出皇宫。
如果届时还能够母子相依,自然是好的,但问题是禅位的皇帝,不得好死。
她本没什么见识,身边人也不会跟她说这些,但与大长公主相处时,对方时不时露出的忧伤之色,让她慢慢明白这个残酷的事实。
想着想着,太后有些走神,忽然听得脚步声起,却是一名宦官入暖阁向她禀报,说豳王入宫觐见天子,如今已到暖阁外。
豳王坐镇千里之外的扬州广陵,怎么就突然入宫了?
太后觉得有些奇怪,她在深宫,消息闭塞,不知道宇文温已经奉命抵达长安,但丝毫不敢怠慢,因为豳王是丞相的弟弟。
她将儿子揽到身边,迎接豳王的到来。
一人出现在门口,正是身着便服的宇文温,不过紧跟着进来的还有一名宦官,手上端着托盘。
托盘里,放着一个玉碗。
太后见状心中一惊:豳王何故让人端着碗进来?
宇文温向太后和天子行礼,寒暄了几句后,开口问天子:“陛下,微臣为陛下准备了甜品,还请陛下尝尝。”
“好呀!”
天子毕竟是幼童,和寻常孩童无异,见着颇为陌生的“冰王”给他带来了甜品,自然高兴得很。
而太后,已经吓得面如白纸。
此情此情,豳王明摆着是来毒杀她儿子。
她想拉着儿子,却见豳王一瞥,吓得浑身发抖、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宦官端着碗跪下,递到儿子嘴边。
身边宫女见状一个个低下头,不忍直视。
见着儿子张开嘴喝甜品,太后捂住嘴,泪如泉涌,心如刀绞:老天,为何要把我母子赶尽杀绝啊!
“好甜啊...太甜了....”
天子喝了几口之后,抹着嘴抱怨着,宇文温见状,征得天子同意,接过那玉碗,凑到嘴边,尝了一口。
这一口,让太后和左右宫女看得都呆了:这不是毒药么,怎么豳王要服毒自尽?
“嗯,是甜了些。”宇文温把碗放回托盘,向宦官说:“寡人不是交代过,莫要放太多糖,这是怎么回事?”
“啊,大王,奴婢知错了...”
“那以后记着些,退下。”
宦官赶紧应诺,端着托盘退下。
太后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豳王给她儿子喝的,真的只是甜品。
宇文温弯下腰,将双手摊开,对着天子说:“陛下请看,微臣手中,并无一物,对吧?”
“嗯。”
“请陛下仔细看,莫要看走眼了。”
“嗯。”天子认真的看着,目不转睛,只见宇文温手掌上下翻腾,忽然手中就多出个拨浪鼓来。
“啊呀,是变戏法!”
天子兴奋的喊着,接过做工精致的拨浪鼓,不断摇着,宇文温见着小家伙很高兴,问道:“陛下,这是微臣的见面礼,不知陛下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