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谢文定的疑问,卢勿吉答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高句丽看样子真是要对辽西用兵,那么,助战的靺鞨部落,必然是粟末靺鞨各部中的一些。”
“朝廷当然在营州有准备,且不论战事结果如何,你想想,对于靺鞨各部来说,打了胜仗和打了败仗,会对这东海之滨的海参崴有何想法?”
“当然,粟末靺鞨本身就是很多部族的统称,没有什么王,也没有说话一言九鼎的什么可汗,但你怎么知道,这帮人打过仗后,会起什么念头?”
“你是说...”谢文定语气有些不确定,“要是高句丽胜了,靺鞨人会站在高句丽这边,所以对于海参崴的态度,恶化的几率较大。”
“若是高句丽败了,靺鞨人偷鸡不成蚀把米,也许会转向靠拢皇朝,也许会倾向于抄了海参崴,弥补一些损失...”
卢勿吉点点头:“对,无论胜负,那些靺鞨部落的态度会变得微妙,若对方选择归附皇朝,或者借助皇朝来对抗高句丽,那么孤悬海外的海参崴会很安全,但就怕....”
喝了一杯茶后,卢勿吉继续说:“拆了东墙补西墙,这句话,靺鞨人未必会说,但道理总是通的,就怕他们在西面吃了亏,想在东面补回来,毕竟我们这次,可是带来了许多好东西。”
“所以,海参崴的防御要加强,提防对方翻脸,毕竟率宾口的部落对我们好,不代表率宾水上游的靺鞨部落愿意和我们做买卖。”
“做买卖,以物易物,他们得拿东西来换我们手中的货物,可若是抢劫,那就是无本生意,不是么?”
卢勿吉在白山黑水间摸爬滚打,知道这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既有那些愿意做买卖的靺鞨部落,同样也会有那些喜欢打劫的靺鞨部落。
打铁还需自身硬,作为贸易据点的海参崴,必须靠自己加强防御,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辽西那边若真有战事,对于海参崴的人们来说,就是未知的变数。
未知的变数,总归不好。
卢勿吉见着谢文定若有所思,拿出一张草图,开始介绍这段时间来,他在对岸靺鞨部落暂住时,向对方打听来的消息。
靺鞨,实际上是对生活在白山黑水间各部族的统称,根据生活地区的不同,有不同的靺鞨部族。
生活在粟末水流域的部族,是为粟末靺鞨,在诸靺鞨之中居住地最靠南,和高句丽、中原王朝打交道数百年,算是“熟”靺鞨。
而更北的靺鞨部落,譬如居住在黑水流域的黑水靺鞨各部,“野性”大,是“生”靺鞨。
海参崴所处率宾水入海口海湾,北面不远就是黑水靺鞨部落的活动地盘,卢勿吉打听到黑水靺鞨大概分为几个大部落,以音译而来的名字命名,有如下几个:
思慕部、郡利部,居住在黑水下游入海口地区;黑水入海口东面,隔着大海有一个大岛,名为桦太岛,岛的北部是窟说部,南部是莫曳皆部。
这两个部族生活在桦太岛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时常乘船出海。劫掠沿海部族,不过这是传说,真实性无法确认。
又有虞娄部,其活动区域,就在率宾海湾北面数百里外大山密林里,据说那里有一座大湖,按着靺鞨语音,名为“湄沱湖”。
从海参崴出发、向北探险的探险队,有可能和虞娄部遭遇,这种“生”靺鞨,恐怕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
卢勿吉把坏消息说完,该说好消息了,他拿出一个布袋,放到案上打开,谢文定凑过去一看,却见里面有许多稻谷。
“你大老远的从中原拿稻谷来这里,莫不是想试试哪块地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