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没什么特别意味,但对于宇文温来说,却和一个名词联系在一起。
明初,燕王朱棣起兵靖难,推翻自己的侄子,夺了皇位,帝系转移。
燕王这一封号,宇文温其实一直在犹豫,他觉得以自家的情况,这封爵有些不吉利:若是一语成谶那该如何是好?
想想那一幕:苦心栽培的皇太子,忽然英年早逝,年迈的皇帝痛失最佳继承人,欲哭无泪。
丧子之痛转化为对太孙的无限期盼,于是不顾一切立其为储君,大行之后,年轻的皇太孙继位。
这时,坐镇边疆、手握重兵的燕王,无路可退。
新君的心腹,认为燕王不除,国家不宁;燕王的部下,泣血哀求,声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一幕,会“重演”么?
无数个日夜,宇文温这么问自己,他觉得封庶长子“燕王”的王爵不太吉利。
正如他不让李纲做太子的老师那样。
宇文温不希望自己的太子落得杨勇、李承乾的下场,所以不让“历史上”的“太子克星”李纲做太子的老师;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日后和自己的孙子刀兵相见,所以,是不是要避一避?
坐镇燕地,不一定要燕王,吴王,魏王,楚王,也可以的。
但宇文温最后还是没有选择“避讳”,因为没意思。
他的继承人,不一定是最优秀的,却一定会是最合适的,儿子也罢,孙子也罢,坐上那个位置,若以中原之力,都奈何不了区区边陲藩王,还被对方反杀..
这样的废物,有何资格坐在御座上!
宇文温想清楚了,避讳没意思,真要发生的事,就一定会发生,就算他给儿子封什么好听的王爵名,到头来都没什么用。
他不让李纲做太子的老师,那算是图个吉利,就像开门做生意求个开门红而已,至于“燕王”二字,没那么多讲究。
所以,宇文温封儿子为燕王,对儿子寄予厚望,这可是战国七雄之一的王爵,比起其他王爵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他要让世人知道自己经营辽东的决心,即便日后不把整个辽东封给儿子,也必须有一个儿子在那里镇守。
宗室出镇,玩脱了容易搞出内战,甚至“八王之乱”,然而若把宗室当猪养,很容易被人一锅端。
在这个时代,皇朝的延续,很容易因为一次意外,就出现权臣或者外戚夺权变天的情况,再极端一些的例子,就是太后变女皇。
这种时候,大部分官员都是墙头草,只有宗室,才会拼死抵抗。
南北朝结束,天下一统,却不代表皇权如明清之际那样稳固,即便重用宗室有风险,但依旧得用。
如何把握分寸,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问题,宇文温觉得光靠避讳来解决,那太可笑了。
而若是沉迷于谶纬之术,企图以此趋利避害,保得子孙后代永享富贵,如此做派,和服用重金属严重超标的仙丹以求长生不老有何区别。
宇文温收回思绪,看着眼前两对小夫妻,他很满意,向宇文维翰说道:“大郎新婚燕尔,今年就不去辽东狩猎了,不过人不能闲着,带着王妃,出去公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