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一隅,景明阁,二楼会议室里,皇后尉迟炽繁坐在上首,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看着空荡荡的会议桌,看着空荡荡的六个座位,沉默无言。
这里,是她每月召集诸妃开会的地方;这里,是她敲打诸妃的地方;这里,是皇后向诸妃展示威严的地方;这里,是后妃向皇后臣服的地方。
但是,从今往后,再也不是了。
不会再有频繁对账的月会、季会、年会;不会再有诸妃备下各类账目资料,低着头等皇后训话的情景;不会再有诸妃发言作总结,然后等着皇后点评的情景。
正室敲打侧室的一个重要场所,已经人去楼空。
想着想着,尉迟炽繁悲从心中来,宇文温提前分家,把皇家产业分了许多出去,使得身为内当家的她,失去了敲打诸妃的最大理由和“制度”。
其实这种“制度”也只是她们这一家才有,若是寻常权贵家庭,名下产业都是主母说了算,哪里有小妾们插话的余地。
但是,尉迟炽繁适应了这种制度,数十年来,靠着监督分管产业侧室的方法,巩固着自己身为正室的地位和威严。
现在,这制度烟消云散,景明阁人去楼空,她还怎么有效敲打诸妃?
当然,妹妹不在其列。
想到妹妹,尉迟炽繁心情好了一些,妹妹是个好帮手,帮着她一起盯着其她妃子,还一起侍奉宇文温,让夫君尽兴。
这一点很重要,后妃们一个个都很注重保养,还坚持健身“塑形”,所以不要说最年轻的陈婤,就是年长的杨丽华还有张氏,依旧保持着“勾人”的本钱。
如果有得选,尉迟炽繁当然希望宇文温不纳妾,当然苦命的妹妹是例外,但男人怎么可能不纳妾,面对一个个妖娆的小妾,正室的压力很大。
正室之前还可以靠着查账来敲打小妾,往后是不行了,小妾分得了家产,气焰只会嚣张起来。
尉迟炽繁独坐无语,看着空荡荡的会议桌发呆,侍女识相的站在一旁,尽可能不弄出动静,以免惹得皇后不悦。
协助皇后管理后宫事务的女官翠云,见着主母的身影有些萧瑟,想要劝皇后回宫休息,却听得阁外传来说话声,好像是天子来了。
翠云低声提醒皇后,尉迟炽繁却因为走神没听见,不一会门口现出天子的身影,翠云见天子挥挥手,便和侍女们告退。
对此,走神的尉迟炽繁依旧没有发觉,直到宇文温“嗯哼”了一声,才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啊?陛下....二郎来了?”
“早来了,见三娘想事情,就没打扰。”宇文温笑着说,坐在一旁,又看看尉迟炽繁,问;“怎么,一脸苦相,是患上了交权综合症?”
尉迟炽繁听得出宇文温这是调侃,苦笑着摇摇头,没接过话茬。
宇文温继续说:“呐,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儿女们长大了,总是要搬出去各过各的,做耶娘的再不舍,也得接受,产业分家也是如此,我不是老早就跟你说过了嘛。”
“唉,道理是这个道理,就是成真时,心里总是空荡荡的...”尉迟炽繁感慨着,宇文温决定提前分家,事前和她通过其气,并没有独断专行。
宇文温接着劝:“怎么会呢?分家是分家,但分出去的产业总归是部分,主要产业不还在你手里攥着?你的工作量丝毫未减,很闲么?”
“再说了,和外命妇们开座谈会,谈产业,谈合作,你,还有后妃都要参与的,事前不得协调立场?这种协调会是必然要开的,会上还不是你来定调么?”
宇文温说的,尉迟炽繁都懂,就是有些放不下,接受不了昔日热闹的景明阁如今“人去楼空”的事实。
“三娘莫要伤感,再过几日,等电话线拉起来,景明阁又会热闹了。”
尉迟炽繁闻言问到:“电话线?电话音质失真,杂音又很多,线路越长杂音越大,不是说线路长到一定距离,杂音都能把说话声淹没了么?拉起来有用么?”
“当然有用,电话技术不成熟,但不代表特定区域内不能用,譬如小范围内的专线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