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无动于衷地看着。
大公主倒是冷笑了一声说道,“说得这么轻松,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老婆也红杏出墙,儿子不是自己的,因为宽容过自己的夫人,才会这么心宽吧。”
另一侧,顿时有一个刚刚还点头认同那朝臣的话的女眷也跟着跪下了。
大公主便笑着对脸色惨白的女眷笑着说道,”夫人也别在意,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这样兴师动众给我下跪,我怎么好意思呢?你放心,玩笑话是玩笑话,你是清清白白的。你家大人也一直都信你,是不是?”
她见这女眷,也就是刚刚被拖下去的勋贵的夫人一下子晕过去了,便拍了拍自己的手,叫宫女也把这位夫人送去跟她那慷慨的夫君一同做伴。这样行事狠辣,哪里还有人敢惹她,自然一时也没有人开口求情了。
皇帝的目光慢慢地扫过这些惶恐不安的朝臣与皇族。
他片刻之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已经瑟瑟发抖的凤樟的身上。
看着凤樟身上还有脸上都残留着被凤弈殴打过的伤疤,皇帝的脸色复杂,很久之后,才看着凤樟缓缓地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儿臣惶恐。”凤樟大晚上的还在做梦就被拖出来,一直被关在黑屋子里,今天早上被直接拖到了太后的面前,本来惊慌失措,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待听到刚刚的话,他哪里不知道皇帝是为了什么把他给抓出来。
因为知道是为了东宫子嗣存疑这件事,凤樟的脸更加苍白,却还是伏在地上哽咽地说道,“儿臣一时在自己家中呈口舌之快,令宫中蒙羞,都是儿臣的罪过。”他这样避重就轻,皇帝越爱失望。
他看着凤樟,突然之间都想问一问凤樟。
他在京都这样肆无忌惮,祸害许多人,是不是一直都笃定了他会原谅他。
因为知道无论他犯了什么错,他骂得再厉害,他也会原谅,因此,他才会什么都敢干。
是因为觉得他是他的儿子,所以做父亲的就得对儿子宽容么?
那皇帝甚至都想建议凤樟想想他那些死鬼叔叔们。
先帝膝下当年那么多的儿子,死得七零八落,难道他们就不是先帝的儿子?
可见皇家也没什么刻骨的父子之情,不会有任何一个皇帝会一直容忍自己的皇子。
只是看着凤樟那哽咽之中还惶恐地偷看自己的样子,皇帝意兴阑珊。
他每一次宽容凤樟,就是伤害着皇后。哪怕厌弃了凤樟,将他赶出朝堂,可是他没有做最后的斩断,就令凤樟今日得寸进尺,伤害了东宫。
“既然你知罪,朕就没什么话说了。”皇帝平淡地说道。
“父皇!”凤樟听这话有些不祥,忙连连给皇帝磕头说道,“是儿臣一时嫉妒,因此才会做错事。求父皇再原谅儿臣一次。”关于太子长子很有可能不是太子的儿子这件事,凤樟的确是说过。
当初他在皇子府中养伤的时候,自然总是想不明白为何太子会突然有了儿子,叫自己彻底没了前程。
那样的打击还有挫折之下,心生嫉妒怨愤,凤樟觉得这不是情有可原么?
因此,当几个来看望他的曾经依附他的朝臣提到太子子嗣不利的时候,鬼使神差,他和几个朝臣就一时都想到了太子妃有孕这件事的突兀。他心里也的的确确蹭着几分不好的心思,不过是想着若是能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或许自己日后再生一个出身好的儿子,太子就能过继了。
他也承认,这些流言之中,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要转移小罗氏对自己的逼迫。
小罗氏自从东宫后继有人,整个人绝望了,日日在他的身边啼哭。
罗家为了皇位付出了太多了。
若是小罗氏的儿子不能过继到东宫去,她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做了妾不说,罗家都因为这件事阖族被赶出京都,那代价太大了。
小罗氏不能接受,闹得凤樟头疼。
为了叫小罗氏不要在自己的面前哭闹,凤樟就把这件事说给她听,小罗氏最近时常往来京都各处人家,自然会拼命地说起这些关于太子妃的清白的问题。
凤樟一则是不想看见小罗氏吵闹,另一则由着小罗氏在外散布东宫的流言却置身事外,他迎着皇帝冰冷的眼睛,急忙垂头。
“你从前做了那么多荒唐事,朕一次次地原谅,如今也已经累了。”皇帝冷淡地说道。
“这件事儿臣不过是在自己的府中抱怨,却并未在外胡说。”凤樟听着这冰冷的话,慌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曾经真心喜欢的女人,忙对皇帝说道,“传播这些恶毒流言的另有其人,是小罗氏,并不是儿臣。”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凤樟遇到这种事就把旁人给招供出去,皇帝瞪着他,只觉得此刻下头正在静静地听着的怕是都在心里嘲笑他吧。他觉得自己的心口疼得厉害,转头喝了一碗汤药,这才指着凤樟骂道,“你个无耻的畜生!”
“真的是小罗氏。明月也可以作证。”凤樟被皇帝骂得厉害,惊慌失色地说道。
他这样的话说出来,就算是下方的朝臣们都忍不住鄙夷他了。
“无耻之徒。”皇帝看着死不悔改的凤樟,冷笑了一声说道,“把他府里那几个小妾都给朕提上来!朕倒是要看看,他供出自己的小妾,那他的小妾会供出他的什么。”能把一向仁厚的皇帝给气得都是嘲讽,凤樟大概也是独一份儿了。
唐菀见皇帝额头被气得都是冷汗,心里难免担心,便对一旁的凤弈轻声问道,“再请两位太医过来照看陛下吧。”
虽然这辈子她没有如上辈子那么喜欢皇帝了,可是……瑕不掩瑜,她得承认皇帝的人还是真的很好的,并不想皇帝因为凤樟就气出个好歹。这样贴心,凤弈便拍了拍她的手,转头叫侍卫多叫了几个太医。
下头寂静一片,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说什么。
大公主垂眸沉思,片刻之后抬头,见唐菀脸色有些怪,便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把坏事都推给女人的不像个男人。”唐菀认真地说道。
“他如果是个男人,就干不出背信弃义的事。”大公主不以为然地说道。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庆幸。”
唐菀庆幸自己没有嫁给凤樟。
顶天立地的男人,是无论对错,生死,都站在自己的妻子的前头,抵挡所有的风雨。
而不是遭遇了风雨,就把自己的女人给推出去,只求自己脱身。
那也是和他同床共枕,枕边恩爱过的人呀,凤樟却这样舍弃,推她们出来,难免叫人觉得他格外龌龊不堪。
看着凤樟颤抖着趴在地上的样子,唐菀觉得鄙夷。
跟凤樟真心相爱,真是遭了大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