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这么大声音，必然是在试探她醒了没有，想必那两人已经在殿内候着了。

姬姒清了清嗓音，为了掩盖那一缕虚弱，她刻意沉着嗓音道：“让她们进来吧。”

莫愁见姬姒醒了，回头对夜初和顾若烟道：“殿下和丞相进去吧，陛下已经在等着了，奴婢前去为陛下熬药。”

夜初淡淡颔首，“姑姑去吧。”

“是。”

两人撩开了三四层帘幕，才堪堪看到床上的人影，拉开第六层帘幕的时候，姬姒戏谑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看朕死没死吗？”

夜初微微一顿，站在原地跪下，“回母皇，儿臣只是担心母皇的身体，并无他意。”

淡淡颔首的姿态，低沉厚重的嗓音，光是这两点，就让姬姒觉得，这个女儿，与往日不同了。

嘴角扬起一抹轻盈的笑容，姬姒撑着下颌，轻声笑道：“是吗？朕以为，你想拿朕的头颅去祭奠君倾城呢！”

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的捅进夜初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夜初被一股滔天的恨意淹没，汹涌的气血，让她想立刻冲上前拧断姬姒的脖子，给君倾城报仇！

“过往一切譬如昨日死，儿臣只在意今后，和能看到的眼前。”夜初眼底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一双眼眸如深邃的海洋，深沉的看不见底。

夜初观察不到姬姒的表情，同样姬姒也看不到，她面具下脸上刻骨铭心的恨意。

但她此刻能掩饰的平静，已经很令姬姒满意了。

她破天荒的没有与夜初发生争执，如女帝与储君那样，多聊了一会儿朝政。

姬姒发现，自己当初的决断一点儿也没有蹙，夜初不是个笨女人，君倾城的聪明，有那么一大半，全叫她学会了。

她不是不狠心，不是不会处理，也不是下不了手。

而是只要有君倾城，她就总觉得自己还有退路，还想一退再退，永远依靠在君倾城，什么都不操心。

不自己动脑子，她就想依靠着君倾城的保护。

这样的想法，是极致愚蠢，也是姬姒最反对的！

这，才是她非要杀掉君倾城的理由。

有君倾城，夜初被他宠爱着，永远都会觉得自己还有他这一条退路。

她便不会独立，不会有登上皇位的勇气和魄力，将来哪怕将渊国交给她，也会出现相应的问题。

没有君倾城，她成了一个独立的人，才是真正的储君。

夜初的气魄，让姬姒很是满意，连咳嗽声里都有几分欣喜了。

“母皇早些休息，儿臣告退。”

夜初刚要退下，姬姒的目光便落在了顾若烟身上，方才姬姒一直在与夜初说话，倒忽略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