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时值盛夏,吴峥不得不先买来棺椁把甄庆义入殓,而且不能让棺材停在家里,只好在东城门外一处空地上简单搭起一座席棚权当灵棚,等待远在两千多里,近三千里之外顺天城,先生甄庆义亲人的到来。
每天,吴峥除去回府衙料理政务外,早晚都会在这里陪着翠莲和赵诚夫妻,以及甄玉儿为甄庆义守灵。
也不知是怎么传出去的,满临山城里的学子几乎全都知道了府尹吴峥与死者甄庆义的关系,于是纷纷前来吊唁。当然,府衙各级官吏也全部到场了。出于礼貌,吴峥无法把众人送来的丧仪退回去。不得不造册登记,等待以后慢慢找机会还上这份人情。
罗旭东在吴刚的协助下,作为甄庆义的同乡责无旁贷负责起每天的迎来送往。看其佝偻着身体,每天忙忙碌碌,反倒让吴峥难免暗暗担心。按年龄,罗旭东还要大甄庆义一岁。所以,时常私下里嘱咐吴刚,千万要好生看护罗旭东。
知道吴峥这里需要人手的新晋举人邹荣,也带着两名同年每天早出晚归前来帮忙。还有身体渐已恢复的隋兴,虽然见了吴峥脸上还是讪讪的,不过做起事情来却毫不拖泥带水。
堪堪来到七月十八,顺天城里的甄庆深和甄庆义的女婿,也就是青莲的丈夫王金龙,以及青莲的母亲才赶到了临山城。
当然,甄玉儿也去而复返了。并私下告诉吴峥说:莲儿要不是已身怀六甲也会跟着来的。即便这样,听闻大伯的凶信还差点动了胎气。
甄家亲人到来之后,吴峥无疑轻松了许多。
当甄庆深取出银两要归还吴峥的花费时,吴峥说什么也没要。虽说仅靠那点俸禄银子不足以办理先生甄庆义的丧事。可吴峥不是还有那张花费了不过三四千两,尚余九万多两的巨额银票在,倒也不用为银子发愁。
包括所有前来吊唁的仪礼吴峥也一点没留,全部交给了青莲的母亲。
好在灵柩不是运往顺天城,而是运往易县后坡村的祖坟中安葬,虽说也有几百里路程。比起去顺天城近了可不止数倍。
总算忙活过先生甄庆义的丧事,刚要喘一口气的吴峥,却突然接到了舅舅宁云举的一封来信。
拆开来一看,吴峥都说不上自己此时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情。
只见舅舅宁云举在信中说:听闻有御史在朝堂上弹劾新任临山府府尹吴峥,于朝廷特开恩科之际,徇私舞弊。顾念故旧之谊,私泄考题与其授业恩师生员邹荣等人云云。
吴峥又想笑,又想发火。
也不知是何人向御史告密,竟然把先生甄庆义与邹荣混为一谈。而那位御史也是糊涂,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在朝堂上弹劾自己。若到时候真相大白,他该如何收场?
仔细琢磨一会,最初知道自己与先生甄庆义关系的。不过吏部侍郎章几道和长史朱鸿明二人。
本来在操办甄庆义丧事时,临山府里的学子全部赶来吊唁,吴峥就有所怀疑,是不是两人之中的哪一个故意走漏了风声。现在看到舅舅宁云举这封信,心中就更加确定,一定是他们二人之中的一人所为。
也就是说,之所以要故意泄露自己与先生甄庆义的关系,无非是想混淆视听。让自己无从猜测究竟是谁向御史告密而已。
只是,为何会把先生甄庆义与邹荣给弄混了呢?章几道和朱鸿明绝非如此糊涂之人。
想想先生甄庆义一直住在自己家里,把泄题之罪加到其身上最为合适不过。好在先生没有中,不然还真就说不清楚了。
至于邹荣,从开始就委托其代理府学事宜,如今又中了举人,自然容易引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