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别人说卫於期出征必遭大败,屠子骥都不会太当一回事,何况卫於期都已经率部斩获收复秦潼关,获得枭首十万的大捷,怎么看都不像是必败的样子,但这话同时出自陈海及阀主屠缺之口,屠子骥就绝不敢麻痹大意。
胡乱洗漱过一番,屠子骥就牵出黑狡马,待要翻身上马往秦潼关赶去,他要亲眼看到收复秦潼关的战场,才能放下心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没有跟我说清楚呢,”屠重政抓住缰绳不放屠子骥离开,追根究底的问道,“我好意让你多睡了五天,怎么就会害死重锦?”
屠子骥他不想玩世不恭的十九叔知道师尊与殿下太多的机密,但十九叔一副不问清楚就不让他走的姿态,也叫他哭笑不得苦恼异常,骂骂不得,打打不过,苦笑说道:
“我喝醉之前,阀主曾要我提醒七叔,跟在卫於期身边要想保命,就莫要去争功——我原本四天前就赶去见七叔,将这话告诉七叔,没想到在十九叔你这边醉了五天!”
“怎么个叫跟在卫於期想保命就不要争功?卫於期再小鸡肚肠,也不至于会为难我们屠氏子弟。”屠重政越听越糊涂,扣住黑狡马的缰绳,不问清楚更是不愿放屠子骥离开。
屠子骥急得不行,要是修为再能强出两个小境界,一定会将十九叔一脚踹边上去,此时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或许是阀主以为卫於期此战必受大挫,才会要我去提醒七叔吧?”
“阀主怎么会认为卫於期必受大挫?这明明已经是大胜了啊!”
“应该是阀主看走眼了。”屠子骥说道。
“那你又为何急吼吼赶往秦潼关?”屠重政穷追不舍的问道。
“十九叔,你要是有闲,陪我一起到秦潼关看过便知,我哪里有时间给你解释这些问题,我都还没搞清楚呢?”屠子骥问道。
屠重政想想也是,嘬嘴吹出一声啸鸣,就见一匹通体如雪的巨狼直接从后院里横跨数十米的院落纵出,两人翻身骑上雪狼与黑狡马,有如流星般往秦潼关方向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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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狡马与雪狼都是能日行三四千里的异兽,气血精力极其旺盛,能连续撒蹄奔跑十天十夜都没有事,屠子骥与屠重政入夜前,就赶到秦潼关。
秦潼关前一片狼籍,昔日巍峨百米的城墙连着两侧的高崖大半都垮塌下来,将这一段狭窄的峡谷堵了严严密密。
这座雄关,自大燕立朝以来不知道损耗了帝国多少心血,多少人力物力,屠子骥没想到秦潼关竟然在短短六七天内就毁于一旦,彻底变成断崖残石下的一座残墟了。
残城之前,血流成河,人头滚滚落下,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尸首残骸,卫於期发往太尉府的捷报说此战剿匪枭首有十万,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西园军已经退到峡口外将大营驻扎下来,此时仅有少量兵马进入峡谷,到秦潼关的残城前清理尸首。
数以万计的尸首,绝大多数都是流民叛军,只有极少是西园军的将卒,虽然秦潼关被叛军摧毁了,但说此战是大捷,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屠子骥、屠重政都不在此次西征的序列之中,就不能随便进出大营,经过大营里,让人去给屠重锦报信,他们就进了峡谷,没有等多久,就见屠重锦满脸愤怨的策马往他们这边驰过来。
“都打了胜仗,怎么都还一副哭丧脸的样子?”屠重政笑道,“莫非你这时候就急着想官复原职,让卫於期那老贼给拒了?”
“你们过来作甚?”屠重锦老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气,这时候听屠重政的话也觉得刺耳,没好气的问道。
“阀主几天前说你们此战必受大挫,要子骥赶过来给你报信,劝你莫要争功,但子骥被我拉过来灌醉了四五天,他急得不得了,非要拉我过来一看究竟,怕是你们中了叛军的圈套,都内裤都输掉,”屠重政说话没有遮拦,一骨脑的将屠子骥告诉他的话都倒了出来,摊手说道,“看眼前的情形,阀主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阀主果真要子骥过来劝我?”屠重锦浓眉大眼,被叛军夺去秦潼关后已经几天几夜都没有阖过眼休息,又再经历一番大战,此时疲态尽露,但看屠重政如此说,神色一凛,将屠子骥、屠重政拉到一边,细问阀主屠缺叮嘱时的详情。
屠子骥又不能将文先生与陈海私会伏蛟岭的事情说出来,含糊其辞的说道:“或许是阀主多虑了。”
“阀主没有多虑!”
屠重锦愤怨的找了一块山石坐下,说道,
“流民叛军突袭秦潼关时,我等被下了禁药,无法摧动真元,但也曾试图组织兵将夺回城门要隘,然而诸多努力都被叛军无情的粉碎。仅仅不到两个时辰,秦潼关城内上万守军就被叛军切割得七零八落,我们才被迫弃城突围。此外秦潼关的防御大阵另设禁制,也是被叛军强行突入,你们觉得卫於期如此轻易夺回秦潼关,真就没有蹊跷?”
“竟然会是这样,”屠子骥倒吸一口凉气,也觉得问题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问道,“七叔你就没有跟卫於期将军禀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