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月牙湖绿洲二十三年前所建的营城,几经摧残,早已经残破不堪,不足以守御,这时候要么立时东逃、撤回到铁流岭,要么就只能在附近寻找坚固的据点防守,等待援军赶来。
从河西出发时,冉虎就研究过西羌故道北翼大漠深处盘距的马贼势力,知道夜渠山盘踞着一股马贼,有三四百兵马;而夜渠山的石寨颇为坚固,足以固守一段时间。
眼前的情形很明白,夜渠山马贼要是有参与此事,精锐兵马应该也已经聚集到松阳湖了,夜渠山只可能留少量的兵马防守,他们就有机会强攻下夜渠山,然后借夜渠山石寨抵御众寇。
而倘若夜渠山马贼没有参与此事,那也不愿惹西羌国与河西,那他们甚至还有可能说服夜渠山马贼收留他们,共同抵御众寇,大不了事后给夜渠山足够的封赏就是。
然而待冉虎他们赶到夜渠山,才发现夜渠山的情形跟他们所猜想的完全不一样,夜渠山马贼在三天前就竟然倾巢而出,将石城交给一群新释放的奴隶看守。
这些奴隶虽然分粮分田分牲口,欣喜兴奋劲都还没有过去,但这一点还远不足以培养出对马贼的足够忠诚来,看到冉虎率部护送西羌国新妇董宁避难到夜渠山,都欢欣鼓舞的打开寨门,将冉虎他们迎入石城。
冉虎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占据夜渠山石城,甚至还有两千多奴隶兴高彩烈的等着他们击退马贼后,等护送他们返回家乡,或者真正将夜渠山的田地分给他们在这里安家落户。
董宁身为董氏嫡女,此将西行又就将嫁给西羌国少君为妻,此时拥有着双重身份。
而夜渠山的奴隶,要么是西羌国被捋的牧民、耕农,要么是西羌国或燕州的商旅,对董宁的双重身份最是认同。
那十几个被陈海挑出来临时负责管理夜渠山石城的民吏,看到董宁,跪在地上都激动得泗涕磅礴,恨不得将他们这些年被劫到夜渠山的苦,都倾诉给董宁知道。
董宁、冉虎询问夜渠山为何这般模样,这十数人也是迫不及待的将这几天所发生的诡异事情以及陈海、宁蝉儿的相貌描述给他们知道。
“陈海已经早两天就到了夜渠山?”
这些天大家都在猜在陈海离开秦潼山后到底去了哪里,听夜渠山的奴隶描绘新入伙的三当家相貌,怎么还可能猜不出他来?
再说,陈海在夜渠山用的化名就是“姚兴”,冉虎他们虽然猜不出宁蝉儿的身份,但也知道他们今天能如此轻易接手夜渠山石城,必与陈海有着极大的干系。
见董宁如遭雷殛般的站在城头眺望远方的沙海,似乎想从茫茫沙海深处寻找陈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踪迹,冉虎对陈海的怨意还难彻底消除,恨声说道:“他既然早就知道有大股马贼欲对我们不利,为什么早早现身劝我们返回河西,非要在这里故弄玄虚!难不成他真就希望郡主嫁入西羌国?”
冉虎内心还是不愿董宁嫁入西羌国的,但又不知道此时谁能阻止此事。
董宁心情复杂而挣扎,檀唇微微颤抖,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化作一声无言的叹息,只是背着身子跟冉虎说:“你去准备城防之事吧,马贼很快就会到来的。”
而待冉虎走后,董宁转回身来,已有数滴泪水控制不住的从脸颊滚落下来,心里想,难道他早就认定自己非要嫁入西羌国,才决意不见吗?难道他这般作为,仅仅是还梅坞堡报信之情吗?
只是这时候董宁也没有时间再有过多的伤感,大股马贼聚集必是冲她而来,她不能留在贼手守辱,也不能看着护送她西行的数百将卒都丧命异域,不能回家与妻儿老小团聚,她需要振作起来,该背负的责任绝不能轻易的都推到冉虎他们头上去。
两千多奴隶虽然绝大多数都瘦骨嶙峋、身体孱弱,才吃了两天的饱饭,不可能立时个个龙精虎壮,但也为城池防守提供必不可缺的人力,而冉虎手下有限的兵力,就可以集中起来使用。
大群马贼在一天之后,才像蝗群一般蜂拥而至,但这时候冉虎他们已经在石城做好防御准备。
冉虎将夜渠湖畔不多的上千棵胡杨树都砍伐下来,要么直接堆起来烧毁,要么拖进石城里,确保马贼无法在城外就地取材制造攻城器械;同时还将奴隶组织起来,打造一些简陋的防守器械。
这时候樊大春他们虽然没有跟上去,但诸路马贼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毕竟在诸贼的心目里,樊大春就是一个偷奸耍滑的家伙,故意拖拖拉拉在后面不及时跟上来,指不定就是不想派手下兵马参加伤亡会惨烈的攻城战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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