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以及其他受张氏加害的宗阀部族将领,他们的态度自然是反对给张雄投降机会的,但他们中也有明显的区别。
一部分年轻将领,与叶赫一样,震惊、气恼,脸涨得通红,甚至都喘着粗气,但摄于陈海的威望,除了叶赫之外,暂时还没有别人站起来大声反对;而年长老成的将领,只是摇头叹气,却是知道有些事自古都难两全,也知道脱离精绝军的支持,他们并无能力攻下玉赤城,更不要说从叛军手里收回国土。
叶青麟可怜巴巴的往左赫城时舞璎、兰阜城经逸元看过去,希望他们二人能代表平卢大绿洲的宗阀部族表明态度。
时舞璎年逾九旬,相貌却如中年美妇,与道丹境剑修经逸元,是平卢大绿洲在西征战事之前就踏入道丹境的地榜强者,也是金州东域在西征战事里幸存下来不多的道丹境强者。
他们自然也难忘二十多年前的血仇,但经历太多的杀戮血腥战事,心思没有年轻一代那么激烈,对叶氏也心存眷顾,这才在此前的篡逆之事中保持沉默、中立。
他们二人这时候不得不代表宗族赶到叶青麟的军营表明态度,但为各自的宗族利益着想,他们也并不希望看到一个特别强势的叶氏崛起,自然也就不希望看到叶氏有机会血腥清洗张氏一族。
然而他们这边又不能表现出对叛逆之族有宽宥的态度,只是说陈海、葛玄乔进玉赤城太冒险了,为防止张雄将陈海他们扣押下来,强令这边撤围,可以换其他人进城劝降。
当然,即便是在精绝军将领看来,陈海与葛玄乔此时陪着苗明成、岳弈然进玉赤城劝降,对张氏一族也实在是太仁慈了,只是陈海的决策常常出人意料,也是这一战陈海在精绝军上下的威望提升到极点,也没有人会站出来质疑他这时招降张雄的决定是否正确,只是担心他与葛玄乔的安危。
“我与葛老祖进玉赤城,会要求张雄自囚于太微山,受百年苦牢之刑,会要求降军以及天爱山附近的张氏罪族都放逐到平卢之外,不给叶氏复国、统治平卢大绿洲再制造丝毫的障碍,当然,也会保证不加害他们的性命,不蹂躏他们的族人,”
陈海平静的说道,
“我与葛老祖要是不进城,则不足以表达足够的诚意与承诺,张雄未必会答应这些条件。而倘若在我们进城之后,张雄无视我们的诚意,甚至妄图扣押我与葛老祖,我与葛老祖都有作为武者及修者的尊严,绝不会受他们的钳制。而倘若我们不幸未能突围出来,到时候还请叶侯率两军攻破玉赤城、屠灭张氏九族……”
陈海说得如此慨然,大帐里绝大多数将领都无言以对。
陈海与葛玄乔,如此珍贵的地位跟身份,不惜以身犯险,以平息战火,他们能说什么?
苗明成、岳弈然也是沉默不语。
妖神殿虽然曾在二十多年前率领金州东域诸族,成功击退了大燕西征军的入侵,但在过去二十年前,叶氏为了摆脱实力衰弱的妖神殿对平卢大绿洲的控制,互相做了一些令彼此不开心的事情。
虽说叶青麟此时选择妥协,也无法跟妖神殿撕破脸,但不意味他就不知道妖神殿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这时候,苗明成、岳弈然也实在是没有说话的立场。
“不,不管张雄这狗贼降或不降,我都不与此贼共戴此天。”叶赫愤然将腰间的佩脸拆下来,抓在手里。
“叶赫,你要做什么?”叶青麟怒斥道,右手如虎形虚抓,凭空凝聚一道青光隐隐的爪形气劲,朝叶赫的面门抓去,以免他丧失理智,做出令所有人都后悔莫及的事情,“你敢对国使不敬。”
“国使为叶氏、为西羌国所做的一切,叶赫铭记于心,这辈子都不会、也不敢对国使稍有不敬,”叶赫单膝跪倒在地,目光坚毅的将身上佩剑解下来,放在地上,又将腰间执掌军权的印符解下来,与佩剑放在一起,掷地有声的说道,“但叶赫今生都不与张雄此贼共戴此天,不能说服国使放弃劝降之心,叶赫只能憾然退出军中……”
“叶赫!”叶青麟怒气冲天,没想到叶赫这会儿就摞挑子,要下令左右将士将叶赫捆起来,先让他冷静冷静再说。
陈海微微一叹,朝叶青麟挥了挥手,既然叶赫心里放不下对张雄的大恨,他也不能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