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尧山后,蒙战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出几十精锐斥侯,乔装打扮成普通的妖蛮牧民或游商,携带座骑、魔鹫,分成两路渗透到克烈部和拓跋部的境内,以便能随时监视到两部援军的集结规模、方位以及推进的速度。
随后蒙战又派出数路信使,往黑石汗城以及平素跟蒙兀部交好的几个部族而去,随行携带的信函,要么言辞激烈,要么情深意切,意在为尧山争取到援兵。
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一切,蒙战微微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还真是老了,若时光再倒回数十年,要么就与克烈部、拓跋部的敌蛮拼个玉石俱焚,要就直接率部撤出尧山,绝不会听从穆苛这奸贼的钳制,怎么可能留在这里听天由命?
待所有信使都消失在视野中时,蒙战才转身往城中他所属的大帐中走去,每迈出几步,他的气势都会增强一点儿,等到他坐在帅帐中的虎皮椅上时,已经完全从刚才那个微微有点佝偻的老人,变回了当初叱咤瀚海草原的一代枭雄。
被提前召集到大帐来的铁鲲,看到蒙战这般模样,知道蒙战是决意在尧山死守,他心里更是担忧。
果然蒙战扫视了一下帐中各部族的首领后,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穆图,跟诸将说道:“我现在有两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不知道大家要先听哪一个?”
帐中一片寂静,帐中神色各异的部族首领没有接话茬的意思,大家也都隐约能猜到什么。
“那好,我们大草原上的男儿刀头舔血,只若等闲,我先说将坏消息告诉诸位。第一个就是克烈部和拓跋部在境内还在不断的集结兵力,到时候联手进犯尧山的战兵,可能会超过十万;第二个坏消息就是,今年我们黑石汗国寇边受挫严重,又没有什么收获,诸部族对此都极其不满,却又彼此推御责任,结果使得一月多前左胜王在黑石城召开的部族会议,大家都闹得不欢而散,所以我们可能等不到援兵了……”帐中一片喧哗,而蒙战说道此时也刻意的停顿了一下,等待着帐中诸将充分的消化一下这两个坏消息。
等到嘈杂声渐弱,蒙战两手虚按,让大家静下来,神色激昂的说道:“不过,我们也并非全然没有机会,若能将地宫发掘出来,传世大阵以及数不尽的上古遗宝都落入我们的手里,到时候克烈部、拓跋部都不会是我们的敌手,甚至还会臣服在我们的膝前。到时候我们就是黑石汗国最强大的部族,可以直接依托尧山,在瀚海的南岸,建造堪比黑石城的雄伟城池,到时候瀚海南岸数千里方圆的大草原,都会成为我们丰饶的栖息地,到时候不要说是额尔兰,就连恩图大草原,都不可能跟这里媲美……”
话音一落,帐篷中简直就要沸腾了,觉得蒙战终于做出一个有些魄力的决战。既然没有援兵过来,从地宫挖掘出来的上古遗宝,就应该是由蒙兀部与诸部族分掉,而不是凭白无故的献给黑石城。
穆图也没有说什么,这时候需要诸部族出人出力守住尧山,得要给大家一些甜头。
铁鲲沉着声音问道:“要是能成功挖掘出上古遗宝,我们或许是能变得更强大,但克烈部、拓跋部的援兵,最快只需要半个月,就能抵达尧山,而半个月时间,我们绝没有办法挖通地宫。到时候,我们面临的是敌族十几万精锐战兵,而我们加上没有战斗力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也不过是这个数字——我们要怎么守住?”
一时间,帐篷中静了下来。前景虽然诱人,但是眼前这一关过不去,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催那些该死的奴隶让他们加快进度,死几个奴隶算不了什么,待到来年冬天我们就能掳掠到更多的奴隶,只要是我们能早日挖出地宫,一切都是值得的。”一个浑身黑甲的部族首领说道。
“早日能有多早,三个月还是半年?”铁鲲问道,“到时候,我们凭借这城墙才修到五六米高的城池,在十数万敌蛮的围困下,能守三个月,还是半年?就算二三十万老弱妇孺都能退回到城池守住,粮食也不成为大问题,但大家都被困住城池,十数里外的地宫,又怎么去安排人手继续挖掘下去?怎么保证敌族在围城的同时,他们不去组织奴隶挖掘地宫,将地宫里可能存在的上古遗宝,抢先拿走?”
“铁鲲,你被人族掳夺过去当了几年奴隶,是不是胆子早就被吓破了?草原作战,从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有那么多的如果?”黑甲蛮将不悦的说道。
“我要是没胆,我铁崖部狼骑就不会在银石滩斩下敌蛮两千颗头颅。黑木瞳,你有胆去斩下敌蛮两千颗头颅,再来跟我这样说的屁话!或许,你跟我出大帐,单挑也成!”铁鲲恼恨说道。
“够了!”蒙战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制止了二人的争吵,看向铁鲲,问道,“铁鲲,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独守尧山西麓这座孤城绝不可取,我们要在山谷外,建更多的小型防垒,将进入地宫山谷的通道完全封堵住,确保不会因为敌蛮的进攻,而打断地宫的挖掘。同时,我还想率铁崖部到尧山南麓,再筑一座城。南麓和西麓相聚不过一百一十余里,到时候两城可以互为犄角,相互守望,而两座城池之间,又有猿跳峡等山谷相通,这时候就可以组织奴隶,在半个月内沿着猿跳峡开辟出一条简单通道来,到时候无论哪个城势危,两地都可以互相支援。这时候,敌军兵力是比我们强大很多,但要被迫分兵围困两地,又必须要防备随时有可能从黑石城过来的援兵,必然就会有头尾难以兼顾之势,也就没有办法集中力量强攻一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