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奴兵虽然大部分都没有通玄境的修为,但是历经磨难,见识都还是有的。
看着大殿之内这近两千员披甲战将,气势冲天,浓郁到如有实质的杀气,让他们感觉如同剥光了的婴孩站在上古巨兽面前一般,感觉到自己是那样的弱小跟无力。
这才是真正百战的精锐。
最先进入地宫大殿的奴兵,都已经由各自的队将整列成队,也最靠近大殿中央的披甲战将,他们情不自禁的也挺起胸膛,想要和这些披甲战将一比高下,但是只是撑了一小会儿,气势上就再也撑不下去。
而这些百炼精兵如同钢铁铸就一般,纹丝不动。
前前后后用了两炷香的时间,两万奴兵才全部从甬道进入地宫大殿;而从另一侧,从工兵营、匠工营所属的矿场、伐木场、采石场抽调过来的四万壮勇,也在姚文瑾等人的带领下,进入地宫大殿,站在祭天坛的右翼。
六万多人在地宫中黑压压的一片,但还没有将地宫大殿完全占满,可见地宫之大,着实让人咋舌。
陈海左右扫视了一圈,他从龙骧大营抽调的精锐,如期赶到尧山跟他们汇合,也就意味着在尧山再训练一支精锐战力,计划真正成熟起来。
大殿四壁数十口水缸粗细的酥油灯在熊熊燃烧着,顶部还将镶嵌上百枚夜明珠,仿佛繁星,照大殿照得亮如白昼,又由于大殿足有上百米高,所以即便这么多人拥挤在地底数百米深处,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压抑之感。
陈海缓缓开口,雄浑的声音在地宫大殿里传荡,确保每一个人就能清晰听道:“我是谁,现在大家这段时间私下里已经有所议论,却又不能确认,或许又觉得打赢这一仗,就能返回燕州,跟家人团聚的传闻,只是永不可能的妄想。那么今天,我站在这里告诉大家,我就是天机侯、宿卫将军、龙骧都尉陈海!而我站在这里,就是要带大家离开瀚海草原,回燕州!”
在将两万奴兵调到北岸之后,陈海就暗中让人传递一些消息,以便能鼓舞守御北崖鱼寨的士气,但是对奴兵来说,只有陈海一天不正式的站出来,这些消息都不是可靠的。
这时候此时看到陈海站出来,饶是受训了五个月的奴兵已经纪律严明,但场面还是骚动了起来,他们难以想象眼前的一切。
奴兵主要来自于蒙兀诸部的奴隶,前段时间他们听到太多有关潼口血战的传闻,天机侯打破妖蛮野战不能用的神话,令蒙兀部半数精锐丧命在天水郡北部——这对受于蒙兀诸部残酷压迫的奴隶们来说,是何等痛快的事情啊。
这些天统领他们抵抗拓跋蛮族的,竟然就是天机神侯陈海!
陈海稍微顿了顿,等到骚动慢慢平息,接着讲道:“我来到尧山已经一年了,很多人或许会想,为什么我拖到一年之后才正式站出来,为什么我们要跟压迫过我们的蛮族合作,去对抗其他的蛮族。大家可以想想,这一年来,发展了哪些变化:是不是不再无缘无故的被打骂杀死了?是不是能得到足够粮食,不再饿着肚子去干活了?是不是只能寄身在四壁漏风的窝棚里苦熬寒冬了?是不是同乡人连一句乡音都不能相聊了?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之前所有的改变还不够,我们要带着我们的家人,回燕州!道路不总是一帆风顺的,为达到这个目的,我们需要跟铁崖部合作,而之前诸多的改善、改变,都是铁崖部有诚意的赎罪表现……”
六万奴隶此时已经彻底挺直了胸膛,各个双眼饱含着热泪,浑身激动的颤抖不止。
他们被掳掠来这草原上,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超过了两年。
数年间,他们受尽欺凌,尝尽侮辱,看着一个个身边的人憋屈绝望的死去,但是每每午夜梦回,他们总是会下意识的望向南方。
或许,那里已经不再有他们的亲属家眷,那里,或许他们的祖宅已经被付之一炬,但是他们在梦中,还是会回到家乡。梦中的家乡或许没有鸟语花香,梦中的家乡或许也要忍饥挨饿,但是那里,终归是他们的故土啊。
“仅仅靠我一个人,是无法将大家都带回燕州,我需要大家一起努力回燕州。你们在被掳来之前,有些人可能是士兵,有些人可能是农民,有些人可能是手艺人,甚至有些人可能是宗阀子弟,但是到了这里,你们就变成了同一种身份,那就是奴隶。你们可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想要随波逐流,但是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们这样浑浑噩噩,自暴自弃下去。我从燕州带来了两千人,他们将会教你们杀人,他们将会教你们战斗,他们将会教你们踏平眼前阻挡你们的一切。而这些最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
陈海猛地举起右手,高喊到:“回家!”
“回家!回家!”六万人举起手臂,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穆图和蒙厉在大殿的角落,看着这些状若疯狂的奴隶,吓得蜷缩不已,生怕这些奴隶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将他们俩给生吞活剥了。
看着祭天台上的陈海,穆图彻底的震惊了,失神的看着这个容貌高峻的青年,情不自禁的会想,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谋划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