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里之外,三艘棱形战船仿佛钉在海面上,任左右不弱的风浪不管怎么冲击,也是岿然不动,明眼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三艘棱形战船内部都炼有高级御水法阵。
当中一艘战船的甲板之上,数十精锐悍卒正分成几排站着两侧。
忽然间,甲板中间有一人惨叫一声,跌坐在甲板上。
居中那名髯须汉子,瞥了那人一眼,重重一脚踹了过去:“胡老四,让你监视着那肥羊,你鬼叫什么,出什么状况了么?”
胡老四吃了那人一脚,也不敢喝痛,咧着嘴站起身来说:“秦老大,这次的点子可能扎手。我们出海几十年,何曾见过点子能直接扑杀我们龙足雀的?”
“什么,龙足雀死了?”秦老大一听大急,抓住胡老四的衣襟领子喝问道。
龙足雀虽然在坠星海深处有不少生存,但由于龙足雀常与雷霆风暴相伴,极难捕捉,更不说后期的驯养、驭服了。
寻常船队倘若看到雷霆风暴,常常想躲避都已经是来不及了,有一头龙足雀在前方探路,至少能将海难的发生频率降低九成以上,因此在扶桑海域,龙足雀从来都是有价无市,谁愿意听到他们手里唯一、之前花老鼻劲子搞过来的龙足雀,就这么没了?
而且龙足雀除了不畏雷霆风暴外,警惕性高,速度也极是惊人,秦老大心想他都未能出其不意斩伤龙足雀,怎么就叫一艘来历不明的海船上的人出手给灭了?
胡老四耷拉着肩膀,沮丧地道:“那船上有一头四爪翼魔,速度奇快无比,只是几个呼吸,龙足雀就被他抓住生吞入腹了……”说道这儿,他又想起刚才和龙足雀共享视野的时候,猛然间仿佛自己被吞入魔腹之中那种恐惧感,身子不由得颤了一颤。
不过现在他在这批队伍之中,能占据老四的位置,就是依赖着那只龙足雀,现在底牌尽去,自己的位置怕是马上就要一落千丈了。
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地道:“不过我看那艘海船像是新造,虽然坚固无比,竟然能直接抵挡扶桑外海如此强的风浪,但此船用风帆鼓风而行,看不出像有什么防护法阵或御水法阵的样子——那艘船虽然有一头四爪翼魔,但剩下的三五百人绝大多数人都还只是辟灵境、通玄境修为——也不知道他们从何方而来,但看他们身上的兵甲,也算是一头肥羊了。”
话一说完,胡老四眼前一黑,头上就重重挨了一记。
秦老大破口大骂道:“听你说这船古怪得很,不像是扶桑海域所能见到的船舶,那必是从其他海域航行十数万里甚至数十万里而来——一艘没有防护法阵的海船,能横跨十数万里风暴海而来,又怎么可能是软柿子,你这次想到死多少兄弟去做成这票?不干了,大家准备撤……”
就在秦老大决意想撤、收手不干这票的时候,他身旁一个身穿青色劲装的汉子站了出来,抱着一把长剑说道:“大哥,现在流云岛弟子加强了对外海的警戒,加强对出海商船的护卫,我们在这附近兜了大半年,都没有一笔像成的收成。要是不干这票,难道真要跟血沙岛的刘亚夫他们联手,干那票大的?只是流云岛送往九郡国的这批货,是献给九郡国太皇姑周仙子千岁诞辰的贺礼,且不说流云宫派出的护卫必然极其森严,而真要将这批货劫下来,惹得周仙子暴怒,追杀出来,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周晚晴?”几名海盗头领站在甲板上商议着事情,绝没想到就在他们海盗船底下的百丈海水之中,气息与波涛浑如一体的陈海,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坠星海的东海岸距离天罗谷,与万仙山以及不灭邪域所在的天呈山,距离天罗谷的里程相当,陈海踏入星衡域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搜罗坠星海及坠星海域之内,距离东海岸最近的扶桑群岛的情报进行分析、研究?
扶桑群岛,大小岛屿数以千计,其中以九郡岛、四鹿岛、野驼岛最为巨大,面积都超过上万里方圆,滋生上亿人丁——这三座主岛玄修宗门及宗阀渊源流长,或受宗阀操纵、或得宗门支持,都建立了人族国度或类国度势力,十数万年来三座主岛也不时有弟子横空出世、踏入天位境。
目前扶桑群岛共有三名天位境强者存世,又分别出身三座主岛,因此九郡岛的九郡国、四鹿岛雷阳宗、野驼岛的空海城三大势力彼此牵制,谁也没有办法吞掉谁。
且不管中小宗门、海岛势力以及掺杂其中的海盗势力,这几百年来血腥厮杀无一日或断,但三座主岛数百年却享受着难得的和平共处。
这伙海盗所议论的周仙子,就是扶桑三大天位强者之一、九郡岛国主的姑姑,同时也是九郡国太上护法的周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