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继川兄怕了?”刘墉嘴角浮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怕倒不至于,不过墉兄,若无历练,为了这区区青蛟,闽地倒也不愿意结仇于外。”王继川语气没有变化,就像是在阐述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这不符合我们闽地的意图。”
刘墉心中一凛,这家伙虽然年轻,倒是半点不受激,本来以为对方武道水准一般,不算是什么特别出众的人物,没想到在见识方面却不浅。
“那以继川兄的意思呢?”刘墉冷冷的问道。
“墉兄,虽说咱们两方结伴,但是也仅止于在这件事情上合作而已,但现在情况已经发生变化,我不认为我们可以是黄雀。”王继川目光沉静,“我知道南阳和淮右有些龃龉,但是从大局来看,因为这种小事与淮右交恶,并非明智。”
“哦?”刘墉目光微微一阴,这两天里他觉得这王继川头脑清醒,眼光深远,算是个人物,虽然非嫡子,继承王氏家族地位也不可能,但是也觉得值得一交,没想到此子居然会对南阳和淮右之间的恩怨也有看法,“某甚想一闻。”
“很简单,墉兄,某闻玄公和同公嫌隙已深,尊兄已然接任南阳府尹,日后接掌南阳节度使也是迟早之事,那墉兄日后何以自处?”王继川并不在意,“若是墉兄要想与尊兄抗衡,保持自家独立,某觉得,只怕和淮右处好才是正理,内忧方为大患啊。”
“兄弟阋墙?继川兄觉得这符合刘氏一族的利益?”刘墉冷笑,刘奎也有些恼怒的看着这个家伙。
“不,某不是这个意思。”王继川笑道:“某只是提醒墉兄,要自立,首先得要自强,没有足够的实力,兴许家族的助力很容易转为别用,这甚至比外部敌人更危险,所以有时候在外部有盟友会更可靠,起码他没有资格取得你家族中属于你的东西。”
刘家和王家都属于这种情况,王继川的忠告显然是源于他自家的体会,刘墉一时间没有说话。
伐蔡一战使得父亲威信大跌,带来了很大的负效应。
本身南阳一脉中很多资源和势力的归属就有些模糊,只能说从大概倾向于谁,除了军队外,很多比如高手武将的倾向性,很多营收的生意归属,都没有彻底的定论。
而父亲伐蔡失败后,很多人立即就开始转向风头,迫使父亲也不得不在家族中谢罪。
伯父刘同在伐蔡失败时颇为大度的出兵相助,看似兄弟情深,其实更有接收势力之意,但出于那种情况下,父亲也只能忍痛低头,暗自蛰伏。
如今堂兄刘翰、刘广和刘鞅等人更是步步紧逼,大有夺权之意,要在南阳一脉中彻底树立刘同一脉的绝对统治地位,之所以自己带领刘奎来雷池,未尝没有想要通过这一战提升实力之意。
如今听得王继川这么一点拨,刘墉亦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淮右江烽虽然可恶,但是父亲和自己也都探讨过,现在江烽实力膨胀很快,但是已经无意于中原和山南,而将主要目光转向了淮南。
对于刘玄一脉来说,需要保住的是隋州、申州和安州地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自己已经处于守势,和淮右已经没有了矛盾冲突,甚至还需要借助外部力量来抗衡来自内部的压力。
交恶淮右只怕是伯父那边求之不得的好事,正好可以借机把手伸到隋州、申州中来,名正言顺的控制这边。
为上者,需要克制自己内心情绪好恶,更何况那刘鞅刺杀江烽一事也不知道江烽是否知晓,如果江烽已经知晓,这也许还是一个契机呢?
王继川注意着刘墉的神色转变,见对方脸色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
王继川当然不愿意和淮右、镇南军交恶,哪怕刘墉真的要想背后插刀,他也只会站在镇南军和淮右军一方,这结伴破裂也罢。
无他,现在的局面已经日益明朗,吴地一旦内乱,会给这些周围的藩阀带来多少机会,这个时候更是需要携手瓜分吴地及其附庸的大好时机,岂能因为这些许恩怨而罔顾大局利益?
好好,刘墉这家伙总算不是太蠢,反应过来了,否则就真的要逼得双方反目成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