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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的抿了一口酒,捋了捋颌下胡须,枯瘦的脸上有些怔忡之色,身旁的侍妾小声道:“老爷,夜深了。”
“唔,知道了。”严序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密函,将其放在蜡烛上,慢慢燃了起来。
杨氏一族已经从历史舞台上消失了,李昪看似从继承了杨氏一族的遗产,但是严序却清楚,李昪一样会走向没落,因为他的身边有了淮右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恶邻。
没错,现在的淮右看起来还不如李昪接掌的吴地,楚扬润常,皆是膏腴之地,而淮右五州,内部尚未稳定,却又面临北方压力,但是严序却能从中看出走向。
李昪不是江烽的对手。
二弟严续的正妻就是李昪的女儿,若是论关系,自己还该叫李昪一声伯父,但那是父亲迫不得已之下替弟弟应承下来的婚事,严家从来也没有倒向过徐(李)家。
严序一度考虑过是否出仕接替杨吴的李吴,但在看到了淮右大军入庐,江烽与李昪的交锋之后,他就立即熄灭了这份心。
或许现在淮右实力不如李吴,但是严序可以断言,五年,不,甚至要不了五年,三年之内,李吴就要在淮右的铁蹄下覆灭。
无他,江烽的胆略根本不是李昪能比的,而且观其麾下臣将出处,便可知其胸襟,这等枭雄,逢此乱世,岂有不化龙之理?
思绪纷呈,严序心中也是烦躁,起身来回踱步,良久,才道:“掌灯,走。”
接到兄长深夜来访的消息,严续却是并不惊讶,只是延引兄长入内室,只剩下兄弟二人。
“兄长可是为淮右和我岳父那边的邀请烦扰?”严续没等兄长发话,便径直道:“严家从来没有以李氏为主,兄长不必顾忌我,我也不会为李吴效命,只是现在出仕淮右我尚不合适,也许几年后就可以了。”
“哦?二弟你也不看好李吴?”严序目光一凝,注视着对方。
“江烽雄才大略,鹰视虎踞,我那位岳父不过是仰仗父辈余荫,如何是其对手?若然是我,便是舍弃楚州,亦要先灭淮右,可他舍不得楚扬,便是养虎遗患,日后便只有自食其果。”严续摇摇头,“兄长不必迟疑,眼下庐州局面尚不稳,江烽还需你我扶持,正是投效好时机,若是等到江烽站稳脚跟,兄长再投便失了先机了。”
严序微微颌首,二弟言之有理,他本人的确不好这个时候投效淮右,坐观三年便罢,也许三年之后楚扬二州便会改姓江了。
“二弟,你以为若是我现在要投淮右,该如何做?”严序沉吟了一阵,“吾观淮右无意楚扬,其意必在北方,但淮北虽折损了二州,但元气未失,淮右兵精,但数量却不足,伐徐怕是有捉襟见肘之嫌啊。”
“大哥之意可是有要为其延揽骆氏兄弟?”严续也是眼睛一闪,立时明白了兄长意图。
庐州骆氏乃是仅次于杨氏的大族,骆氏兄弟之父骆知祥与自己父亲严可求其名,并称严骆,骆知祥精于财赋之术,长期执掌淮南度支,只是其子骆成淦却是不喜财算,却精于武事,未曾继承其家业,反倒是其侄子骆成业倒是大有其叔父之风。
“唔,淮右新得庐濠二州,急需人才,若是淮右北伐成功,徐泗必入淮右,我欲为我庐州士人先行一步,在未来节度使府中先谋一席之地。”严序沉声道。
这个年代士人乡土观念极重,严家虽然祖籍同州,但在吴地生活数十年,早已本土化,与庐州士人共命运,淮右势力一旦扩张到淮北,未来归附者更众,所以他要为庐州士人未来谋局,也是应有之意。
“兄长远虑,大善,弟希望几年后能追随兄长骥尾。”
严续也是点头,若是兄长能先行一步,日后严氏便可成为江南士人在江烽麾下群臣的领袖,这对严式一族,对庐州士人,对整个江南士人来说,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