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少有英才,卓尔不凡,倒也不负盛名,不过其居然通晓术法一道,倒是让人很是讶异,这等纯正文人士绅出身,居然会精研术法一道,的确少见。”王邈笑着道。
“吾观其胸中颇有锦绣,意欲招其入仕,先行让其在枢密堂中为从事。”江烽沉吟了一番才道。
这等名臣若是不用颇为可惜,当然要让其骤登高位也不符合情理,再说了再是腹有英华那也得要慢慢洗砺方能出彩,否则就成了揠苗助长了。
“嗯,属下觉得可以,先让其熟悉事务,其家亦是深受兵祸荼毒,观其言行,倒也无虞忠诚。”
王邈更重视这一层,若是心存不轨,让其进枢密院,倒成了引狼入室了,不过这自有无闻堂来监控考较,倒也不必过分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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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驿馆之后,王序和儿子在茶室中独处。
他原本以为这位刚被朝廷封为彭城郡公并兼任了武宁节度使的贵人是要借助王氏一族的力量来经略郓州,从开始的交谈来看,也的确有这方面的意思,但是他也能明显感觉到江烽对自己儿子的兴趣更浓,反倒是那位衙推大人对自己更看重一些。
贵人对自己的儿子看重当然是让人高兴的,但王序觉得江烽对儿子的其中并非文事,江烽本人就不通文事,所以要么就是看重儿子的武略,要么就是术法,这都让王序有些遗憾。
不过王序也能看得出来这位彭城郡公在淮北兖郓的崛起之势不可阻挡,兖州已经落入其手,朱茂主动求避,至于郓州,王序也不认为现在看似气焰嚣张的湖匪就能一直延续下去,那只是朱茂的无能才会导致这种状况,只要有一个强有力的政权作支撑,解决湖匪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唯一就是耗些时间和精力罢了。
没有谁一辈子愿意背上一个匪名,哪怕他自己一辈子为匪,但也绝对不愿意自己儿孙也为匪,忠孝礼义廉耻在士人心中仍然根深蒂固,就凭这一点,只要心存几分良知者就不会一条路走到老。
王序也知道自己儿子早慧,加之杂学颇多,在地方上也名气大噪,所以被上边关注也属正常,但是如果说纳入江烽眼中,那意义又不一样了。
现在江烽独揽两军节度使,治下十余州,虽说根基浅了一些,但是其流露出来的勃勃气势更非大梁、平卢这些老迈庸碌的藩阀可比,为人父者当然希望自己子女能有一番造化,若是被江烽看上,王序当然愿意为儿子当一块铺路石。
“大郎,你觉得今日郡公召见你我父子二人,意欲何在?”
“父亲,这不是明摆着么?兖州已定,兖郓一体,郓州如何能悬于外?”王朴隆鼻鹰准,面目森冷,即便是在父亲面前也少有和色,“以郡公之雄才伟略,如何能容忍郓州脱离股掌之外,且郡公之意怕是不在郓州,而在平卢吧。”
“平卢?”王序皱起眉头,“若是郡公有意平卢,何须这般急切攻略郓州?巨野水匪势大,要想解决匪患,非一朝一夕之功啊。”
“父亲此言差矣,巨野水匪看似势大,不过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罢了,若是郡公有意,要灭巨野水匪,也不过就易如反掌,给吾一年时间,吾便能灭巨野水匪。”王朴傲然道。
“尔何出狂言?!狂妄!”王序勃然大怒,虽然希望儿子能受重用,但是这般作态却是王序不喜的。
“父亲,非是儿子口出狂言,儿子只担心郡公连一年时间都不愿等,所以要解决水匪之患,还需多管齐下。”王朴摇头,并不惧怕父亲发怒。
“何谓多管齐下?”王序本来怒意勃发,但见自己儿子这般胸有成竹,又忍不住按下怒气,问道。
“一管,从陆上步步紧逼,坚壁清野,施以连坐之法,断绝水匪陆上接应;二管,分化离间,让水匪自疑内讧,自相残杀;三管,予以招安之术,自有愿意谋一出身者,里应外合,剪灭可期。”王朴信口道来,如数家珍,“再说了,郡公有寿州水军为助,如果能让寿州水军沿泗水入桓水,未必不能一战。”
“湖匪有地利优势,非水军所能比。
“那又如何?这年头,收买一二通晓地利水性者易如反掌,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对湖匪怨恨者众,愿意出卖者更甚,那些士绅也不过是些墙头草,真要见官府势大,还不是纳头就拜?”王朴一脸不屑,显然对自己父亲的迂腐不以为然。
王序无言以对,自己这个儿子对人性看得很透,有时候话语更是刻薄无比,让人难以接受,但却不能承认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