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你真的觉得北地局面会走到这一步?”陈蔚按耐不住,“河东和大梁对峙几十年了,最终几乎都是大梁胜出,虽说这几年大梁越发老迈,但是毕竟数十万大军,哪怕是用人堆都能出一个胜利来,岂会因为外界其他因素而改变?”
陈蔚的反问也让江烽一时间不好回答。
历史早已经转向,甚至并非是这个外来者带来的蝴蝶效应,以术法为例,原来历史哪有这个东西?而现在术法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甚至成为社会经济发展中的一个重要因素了。
前世记忆中,后唐的确取代了后梁,但是那个时候的历史轨迹根本就不是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现在梁晋对峙这么多年,一直相持不下,而按照原来的历史,这个时候后梁早在十多年前就该被后唐给灭了,哪里还有什么大梁?
现在甚至河朔三镇都还存在,还有无数个大小藩阀,历史早就改变,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历史,或者说这个时空早就不是那个时空,而是一个平行时空了。
历史记忆无法在作为佐证,江烽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历史积累经验来判断了,胡人南下牧马是亘古不变的法则,原因无他,北地更苦寒,谁不想过更美好的日子?
哪怕那是他们传统的生活方式,他们也一样想改变,更何况南方汉人在耕战上本身所处的不利局面,更会刺激他们汹涌南下。
大势如此,但是具体的时间节点,江烽却只能推断了。
什么时候胡人才会南下?只能从一些具体的迹象变化来推行推断,但江烽认为从杨文昌与党项人勾结,导致党项人突然大举南下关中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或许党项人并无意要灭亡关中,但是在杨文昌有意无意的唆使纵容下,很多时候局面就会变得难以控制。
现在沙陀人的突然对大梁发起进攻,无疑就是受到了党项人的影响,在沙陀人看来,党项人实力不值一提,居然都可以牧马关中,难道沙陀人就不能南下中原?
而江烽也相信大梁这几年来的变化恐怕也早就被沙陀人看在眼中了,甚至也许本来就有沙陀人在里边掺和的影子。
像大肆盗卖军马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藩阀身上,都足以引发轩然大波,但是大梁那边却是悄无声息,这不能不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沙陀人一动,契丹人南下还会远么?
“子良,三省,我可能没有太多的证据来说服你们相信,但是仅从大梁军队内部的乱象,我们就能略窥一斑了,当然这可能只是部分大梁军如此,但这样大的事情发生在一支军队中,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声息,本身就是极不正常的,我不认为这样的一支军队还能承担得起抗御外敌的重任,哪怕只是一部分。”江烽斟酌着言辞,“党项人已经南下了,沙陀人正在厉兵秣马跃跃欲试,契丹人难道还会继续袖手旁观么?”
“不,我认为不会了,昔日北面那种小打小闹总体稳定的局面就要过去了,而我们如果不抓紧这有限的时间做好准备,到时候就不是我们能不能从中分一勺羹的问题了,而是我们会不会被卷入进去成为无法挣扎的池鱼的问题了。”江烽语气骤然转为冷硬:“我不会放任这种局面的出现,所以我们必须要提前做好周全准备,重建一支强大的军队就是首要任务,其他一切都可以暂时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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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江烽下定了决心,政事厅这边也就无话可说了。
而且江烽的“危言耸听”也的确让陈蔚和杜拓意识到了危机的逼近,要想发展,御敌于国门之外是首要任务,辛辛苦苦发展得再好,被敌人打过来,要么毁于一旦,要么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这一点他们也很清楚,所以一点确定了优先方向,政事厅也就义不容辞的要配合了。
和粟特商人的交涉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海州尚未收复回来的时候,要让粟特商人对淮右(武宁)放贷,就需要谈判技巧了。
好在粟特商人已经和淮右打过一次交道,双方合作还算愉快,加之没有人会怀疑淮右(武宁)不能收回海州,所以谈判进行得也还算顺利。
尤其是淮右(武宁)明确提出要用这笔钱银购买大量战马和牛驴等物资时,这就更符合粟特商人的意愿了,左手出去,右手就能通过售卖战马、牛驴这些牲口收回来,这简直就是粟特商人最希望见到的。
“请郡公大人放心,我们粟特人的信誉比世界上最坚硬的石头更硬,我们有我们的渠道,相信年初的合作已经证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