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淮右军已经过了最初几天的疯狂凶猛来看,似乎平卢军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一局面,而淮右军也有些疲态显现出来了,但是只要战事持续,自己每天战损的人数仍然在不断增加,而自己需要补充的后备兵员虽然还能从城内士绅们的私兵里募集一部分,但是其战斗力却远无法和自己的牙军相比。
十天,也许是一个节点?王守忠自我估量着,如果七天密州那边的援军还不到的话,那自己恐怕就要考虑突围了。
王守忠也考虑过突围的问题。
只是突围就意味着青州的丢失,而丢失了青州,也意味着青州以西的齐州和淄州恐怕都会丢失,登莱二州能不能保住也不好说,说不得就只能放弃海州,将兵力收缩回密州,进而保住登莱二州,以观其变。
淮右也非没有敌人。
王守忠不相信南阳和蔡州会对淮右的举动无动于衷,甚至还有李吴和蚁贼,尤其是在淮右大军陷在平卢的时候,淮右自家的软肋就暴露出来了,这些人难道会不想咬一口?
王守忠从未考虑过自己会失陷在这里,他不信只要自己想走,谁还能留得住自己。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算青州失陷,他还有数万大军在密州和海州,他就不信不能周旋出一个机会来。
东门和南门的鏖战已经全面展开,而从各方面的迹象来看,淮右军虽然有五万左右的兵力,但是刨除其大约两个骑军外,估摸着能够投入攻城的兵力也就在四万五千人左右,而自己如果加上所有守备军和士绅私军也有一万五千人左右,也就是说一比三的对比,这个比例应该说对守城一方来说是相当有利的。
哪怕前期淮右利用其新式器械和术法力量给己方造成较大的损失,但是随着双方情况逐渐熟悉,归根结底还是要靠军力的互耗来决定。
作为沙场宿将的王守忠很清楚随着战事的推进,攻城方和守城方的士气升降是有很大差异的,守城方倚城而守,以逸待劳,只要适应了对方各类新式器械,他们就别想再占太多的便宜。
只要他们士卒损失开始变大,淮右军的士气就会迅速下降,尤其是随着冬季气候的变冷,降雪也会让他们尝到野外酷寒的滋味,这对城外一方的士气影响更大。
正因为如此,王守忠担心淮右可能会在这种情况下采取其他阴谋来偷袭,比如在北门。
北门这几天的战事也很激烈,但是却无法和东门、南门相比,没有火龙炮车,投石机和重型弩车的数量也远不及南门和东门,所以北门的攻击更多的集中的一两处点上。
但在王守忠看来,这恰恰让人起疑。
淮右会不会故意在这里示弱,让己方以为东门和南门才是主攻方向,而北门是佯攻,但最终却集中兵力从北门突破?
有此可能,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淮右刻意制造这样一个陷阱,让己方觉得他们会选择北门这个佯攻点作为突破点,用以吸引己方的预备队,这样一来,算是一个声东击西,结果却集中兵力从南门或者东门发起猛攻突破?
两种可能都存在,甚至可以说几率都接近,无他,因为自己在兵力上的不足,所以难以两全其美,满足两方的需求。
“君上!”看见城楼上士卒们仍然严阵以待,天气转阴,猎猎的北风让整个气温骤然下降了许多,士卒们都不得不加厚冬衣,但是在城头上防守,仍然很难受。
当然在城墙下的淮右军也不会好过,帐篷想要抵挡住来自北方高原的寒流,没那么容易。
“情况怎么样?”看见迎上来的锦袍男子,一袭合体的黒蟒甲在吹起的锦袍下摆中若隐若现,这是牙军第三军的指挥使古蓬,也是追随了王守忠多年的宿将。
“还看不出来,这两天淮右军攻势有所减弱,夜里派出的斥候埋伏在地里观察,敌人似乎在做某种调整,但是总兵力似乎却没有增加多少,所以属下觉得有些蹊跷。”
“哦?”王守忠脚步一顿,“兵力没有增加多少,但是却又在调整,你觉得这蹊跷在何处?”
“君上,这却不好说了,照理说我们这边若是佯攻,他们便应该大张旗鼓作势才对,但却这样诡秘,让人费解。”锦袍男子手中扶着一柄阔叶巨剑,也是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