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刘延司大吃一惊,盯着王国禧,“三郎,何出此言?”
“刘叔,就像你说的,父亲大人在淮右军手中,他说什么都未必能代表他本心,所以给你的手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面对的这个现实状况。”王国禧很平静的道。
刘延司目光刺向王国禧,像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之前对这位三郎一点儿也不了解,只知道他在武道上颇有天赋,但是其他,一无所知。
“现实状况,嗯,三郎,你觉得现在的状况,呃,对我们来说,当然,很不利,但……”
王国禧打断对方的话,“刘叔,吾想说的是,如果我们不按照父亲手书那样服从淮右军,那我们打算怎么办?嗯,能不能求存?如果能,那么我们就可以尝试,如果不能,那么我们也不必多说了。”
直白露骨的话让刘延司脸色也是变化不定,对方话语里虽然显得没有倾向性,但是刘延司能感觉到对方不太看好。
“三郎,你觉得我们没有出路?”刘延司冷静下来。
“刘叔,海州独存,你觉得可能么?”王国禧简短的问道,见刘延司摇头,立即道:“那我们就只能和密州二叔那里联合了,大兄去了二叔那里,想必也早就到了,估计他们也许面临着和我们一样的难题,那么我们联合,可否有出路?”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这个出路要看是指什么。
王国禧继续着自己的话题,“联合的目的是什么,是维持现状,还是反攻青州?如果维持现状,钱粮可曾充足?登莱二州怎么办?”
这个话题一抛出来,让刘延司又是一愣。
没错钱粮才是维系一个地方生存的基础,海州维系下去倒是可以,但是密州呢?
平卢钱粮都集中在青州,现在青州被夺,以密州的状况,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如果海州要支持密州,那也难以坚持太久。
还有,登莱二州怎么办?要守登莱,肯定会被各个击破,但如果不守,只剩下密州和海州,海州还是一个新得之地,四皆被淮右包围,要不就是面海,又这样的情形能坚持多久?
刘延司心慢慢冷了下来。
这肯定不是王国禧想到的,想必就是那淮右派来的使者王朴一路上给王国禧灌输的了,但虽说有洗脑之嫌,但刘延司却知道这并非妄言虚夸。
光靠海密二州是根本坚持不下去的,一招围点打援就能让海密二州顾此失彼,只要丢掉任何一州,那另外一州陷落就是转眼之事。
尤其是在了解到淮右如此强大的攻城器械装备之后,刘延司觉得海州这等防御,只怕三日都未必能守得住。
“刘叔,这不是吾想出来的,而是那王朴路上所言,吾一直在思考,但无论如何反推寻隙,吾都没有找到能说服自己的理由,这还是在没有父亲大人这层因素的前提下。”
王国禧没有遮掩什么。
刘延司呆呆的看着对方,目光慢慢转开,投向门外,雪越发大了。
三日后,王朴与刘延司就淄青军接受淮右军重组整编一事达成基本一致,海州城头重新悬挂起“淮右节度使江”“武宁节度使江”的大旗,海州光复。
几乎是在同时,王国荣在抵达密州之后,也很快就和王守信达成了一致,甚至并没有和淮右使者多作商讨,便宣布密州易帜,在密州的平卢军将接受淮右军的重组整编,归附于淮右军下。
可以说,这一场战事的消弭甚至比江烽想象的还来得快,应该说派出的王国荣和王国禧二人在其中起到了相当关键的作用。
如果没有这二人出使,也许密州和海州最终还是会选择这样一个结果,但是也许时间上就要拖上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