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凤卿无谓地笑了笑。
须臾,那两个小厮去而复返,捧来一套紫砂茶具,后头跟着个淡雅的粉妆女子,在珠帘外朝二人福了福,轻言问道:“敢问客人,可是要现成的茶饮,还是要绮罗在此烹茶?”
唐彪见池凤卿没有回绝之意,问道:“姑娘烹茶可有讲究?”
绮罗笑道:“谈不上有多讲究,只还晓得些火候控制。”
唐彪便点点头道:“那就劳烦姑娘了。”
小厮闻言便入内移动小几,布下泥炉用物。绮罗半跪在小几前,洗手焚香,然后煮水煎茶。茶得后又洗杯冲泡,行事途中一边做,还一边轻言细语念念有词:“焚香除妄念,冰心去凡尘,玉壶养太和,清宫迎佳人,甘露润莲心,凤凰三点头,碧玉沉清江,观音捧玉瓶,春波展旗枪,慧心悟茶香,淡中品致味,自斟乐无穷。”每道工序做得恰如其分,还自带女子温婉之态。
池凤卿端杯轻啜,唇齿间布满茶香后,也忍不住称赞道:“姑娘这煎茶的手艺不错,说的也有些意思,想必是花了一番心思练过的。”
绮罗笑道:“这茶酒二道本是基本的待客之礼,自然是要先学会了才能见人的。公子若是要饮酒,绮罗还另有一套说词,便是各种酒令,也是样样知道一些的。”
唐彪思量这红袖招到底还是开门迎客之所,生怕绮罗一时过了反而惹得池凤卿不悦,赶着眼下恰到好处便适可而止,插话道:“姑娘这茶便已很好,无需再劳烦了。我们今日是特地来听那《九州谣》的,不知还要等多久?”
察言观色本是风月场中惯常的本事,绮罗当即知他用意,掩嘴笑道:“公子要听《九州谣》,绮罗唱得也不差,可惜二位不肯给我机会,只冲着咱们的头牌来。”打趣一句便起身指着廊外道,“宦娘少顷便会在下头的莲台上歌舞谢客,公子若是觉得不曾污了耳目,可将花架上的花摘下一朵投于莲台上,绮罗代宦娘先行谢过二位公子。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若是一心只等宦娘献歌献舞,绮罗便不打扰了。”
池凤卿二人顺势向外一看,原来这小楼竟是围着一处水榭合聚了一圈,那水榭中央正有一处尺丈莲台,想必就是那宦娘即将歌舞之处,只不知她要如何越过碧波上到无路通岸的莲台上头。再看雅间外头,也并非是各处相通连结的回廊,而是依照每间雅阁,朝着圆心飞悬而出的露台,都是轻纱垂幔,竹帘半卷,一圈下来共计十三个。楼上、楼下一共三层,那就是三十九间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