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固伦将一杯已经斟好的酒递上,笑道:“先喝一杯暖暖胃,然后再罚领三杯。稍后等大家兴致高了,取了笔墨,另罚上几篇诗赋文章来。”然后借着接送的动作,对池凤卿耳语道,“他们自己寻了来的,没一个是我们请的。大家平日随性惯了,你自己注意着些,莫教谁无心嘴快引了不当的话,叫那竖着耳朵的捉了去。”
“嗯,我知道了。”池凤卿接过酒盏对众人微微示意,仰脖满饮后亮了亮杯底,上首撩袍坐下。
坐下不多时,门外又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然后过来行礼问安,顺理成章地加入酒会。
池固伦提醒池凤卿时,楚南明离得近,自然疑心他是暗指那嘴快之人是自己,早寻了由头同他一旁斗嘴去了。罗启浩和裴永炎素来比别的几人话少些,见了外人掺和,心中感到不快,越发地显得沉闷,只顾着端杯浅酌。张义山和陈思瀚只好担起挡驾之责,为池凤卿应酬那些貌似今儿个格外热情的不速之客,但是言辞间却不掩被扰的无奈,频频流露敷衍之色。
池凤卿今日这场合也不能和几人称兄道弟,上首直着腰身端坐着,顾着皇家礼仪,尽职地扮着他十一殿下的角色。间或举杯碰碰唇,偶尔应答一两句场面话。脸上虽仍挂着同平日一般无二的儒雅浅笑,心内却将那弯弯的唇角彻底倒了个个儿。
人比往日多,酒却不如往日喝得畅快,反倒少了几分热闹。包括擅于插科打诨的楚南明在内,几人都是兴趣缺缺,心内皆是厌嫌不请自来的一众。看看到场的女眷,只暗自庆幸让人头疼的裴小婉今儿不曾前来搅局。略一转念,又觉这一众比之裴小婉更让人扫兴许多。来人间也有擅于酬酢之人,几次寻了话题欲要挑起气氛,却始终不得要领,没法将酒会推向高潮,便也渐渐失了兴致。这会说话的一冷场,尴尬立显。
不过一个时辰不到,一众人终于倍感无趣,先后起身告辞。留了几个交情不深,但也偶有往来的稍稍多呆了片刻。气氛虽有缓和,到底还是不太热切,便也先后作别。最后离开的是高家二公子,起身告辞前对妹妹问道:“思琦,你是现在和我一起回去,还是等会儿和楚妹妹同行?”
高思琦听得他这问话的方式,当即心领神会,也不按礼征求楚南明的意见,便径自朝她哥哥回道:“和楚楚一起出来的,自然是要同她一起回去才好。哥哥先行吧,稍后我坐楚家的马车回去也是顺道的。”
楚南明起先见了熟人,只当是众人都喜欢这连瑶湖上的景致,果然偶遇。还因为来了几位小姐,觉得有助于调节气氛,高兴了一阵。后来见接二连三来了那么些莫名其妙的人,并听了池固伦提醒池凤卿的一语,他便烦了。再见有人是故意带了姊妹借口说是同胞共游,然后有心寻踪而至的,更是心内讥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