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人,府上惨遭横祸,总会有个事由和名目,到底为了什么?”
田田皱起眉头,不太肯定道:“真正因由我并不清楚。据说,当日定的罪名是谋逆大罪......”
丹影闻言也蹙眉,又是谋逆罪?!
“......我自然是不信的。别人或可会有所质疑,只是我却清楚非常。家父自幼熟读圣贤,常年在书卷堆里打滚,近乎让人觉得有些迂腐。因此,缺少些同人周旋的机心,虽是出任仕途,却难以为宰为相,高升无望。我娘有时同他置气,急了也偶尔会拿此说嘴。一个立志博览天下群书,一心只做锦绣文章的人,人情世故尚有欠缺,如何会有非常野心?能有谋反手段?!”
田田见丹影双目澄澈,未有质疑之色,便继续道:“我既不信,便认定此事若非有人设局嫁祸,便是我爹得罪了那皇帝老儿,落了个欲加之罪,于是有心找出端倪。当初经手这桩案子的是焦安师,他手下一个文吏与我祖上曾是同乡,却因行事不为家父所喜,攀附无门,以致多少有些怨尤,平日少有走动。我当时为了尽量获悉真相,也只能去找他了。软硬兼施,甚至以性命相胁,他也只说确实从我家搜出了谋逆铁证。我如何肯信?却也无措。后来,恐是被我言语有所触动,那人才又告诉了我一桩他心里的疑惑。”
“就是那编撰国史的事?”丹影猜测问道。
“嗯,我是疑心于此的。”田田点点头,“出事时,家父的确正兼弘文馆学士,二度主修国史。家父因为修书之事惹过皇上不快,曾被罢过一次。圣心难测,后来事隔一年,大概是田家出事前几个月,也就是头一年年末之时,家父好像因为翻了一桩什么旧案,立了功。那文吏说,原是好事,却不知何故并未听见宣扬,似乎就这么揭过去了。他以为皇上是因前事对家父有了芥蒂,故而不愿嘉赏。更闻得宫中内侍的小道消息,说是家父还曾同皇上起了争执,惹得龙颜大怒,险些当场打杀了他,还是焦安师给拦下的。这文吏本以为家父恐是前途堪忧,却见事隔几日,皇上竟是温言细语地夸了家父好些话,命他重新主持修书一事。”
田田的言语有些颠倒错乱,但是并不妨碍丹影听出中心意思,只是听完此段后,她的心思却不同于田田,而是另起了疑窦,遂问道:“你可知田大人办的那桩旧案,是什么案子么?”
田田摇摇头,蹙眉道:“这个却是不知了。料想,既不曾宣扬,估计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子。家父那心性,且又不是刑部要职,哪里能接触到什么要命的事?那文吏说,家父二度修书,居然又故态复萌,常惹皇上不快。有一次,甚而痛哭流涕地跪在皇上面前进言,然后要触柱撞墙。”
丹影心中摇头,这老夫子果然迂腐了些。品行固然令人钦佩,只这行事手段,实在令人可怜可叹。转头去看昭岚,问道:“你那本卷册是从何而得?”
昭岚笑笑未答,只道:“若是姑娘喜欢,送与姑娘也无妨。”
丹影不曾接话,又问田田道:“昭岚公子又说你要寻那焦安师报仇,又是何故?依那文吏之言,他该是常常随在焦安师身后,所以能见着这些事。而事发当时总要有人安抚皇上,使事不致闹大。那焦安师必是为田大人从中斡旋之人,他又因何害了你家?莫非朝堂之上,他与田大人并不相合,那些说情之举只是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