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微见亮时,鬼眉和蓝翎趴在一处屋顶上,看着打马穿街的匆匆人影,议论道:“凤家果然有些能耐,说是将人一锅烩,这些皇子就真给放进来了?不过,怎么好像有些地方想不通呢?”
蓝翎点点头道:“是啊!凤家敢放行,他们也真敢进城?”
不奇怪,轻重缓急,各人心中自有衡量。利益熏心时,眼睛便是瞎的。或者,明知是圈套,就为着那一点点的可能,便甘愿豪赌。赌徒赌到最后,赌的都是身家性命。
半个时辰后,章光殿。
熙阳帝并未坐殿朝会,一个大太监称他抱恙在身,宣了废太子和传位两份诏书。念完废太子诏书,殿上的反应尚且还好。虽是如了众人所愿,一时还都自持有度,情绪不曾尽露面上。传位诏书一宣,可就好看了。
“五殿下,您赶紧接诏吧!废太子尚且幽禁在府,老奴还得赶紧将诏书送过去。”
池老五初时忽闻这从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先是惊诧莫名,呆怔片刻后,不由大喜过望。听得宣旨太监催促,赶紧微微发颤地抬手接旨,叩头谢恩,山呼万岁。
池老五欢天喜地,另几个却变了脸色,抿着唇站起身来拍拍衣摆,打得啪啪作响,似在极力隐忍心中不满。
诏书换了手,那太监又朝众人道:“圣上不想被人打扰,各位殿下若无要事,也可回了。”
众人看看那喜不自胜、甚而有些许忘形的池老五,再看看龙椅,又看看宣旨的太监,终是有一个耐不住了,问道:“说是父皇抱恙在身,究竟什么病?”
御医都没宣过一个,那太监如何回?
看见太监支支吾吾的模样,那几个立时心中疑窦更深,纷纷道:“既是宣我等进宫服劳,好歹也该容我等去看看父皇再说。父皇现下是歇在自己寝宫,还是在哪位娘娘那儿?”
太监继续支支吾吾,池老八上前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厉声喝道:“说,这里头藏着什么猫腻?!”
此言一出,池老五脸上的喜色立刻荡然无存,恼羞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池老八见老五出了声,立时丢开那太监,转脸冷嗤道,“巴巴地被人催来京城护驾,也没见那凤家怎么为难于人,倒是看见了废太子的好戏!废太子便废太子吧,怎么又见着更加有趣的事情了呢?你这是要我们来护谁的驾?掂量我们都是傻子是不是!你得罪了人,就找我们来顶缸?真个用心良苦啊!”
池老九闻言嘀咕道:“凤家的事情还好,若是心里存了什么疙瘩,同我们这些不相干的生了误会,不过多费些唇舌解释几句,择清了也就是了。怕只怕——”言语未尽,别有意味地朝内宫方向看了一眼。
忽然就见老七面色惨白地低呼了一声:“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