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鹿原纯子明显消瘦不少的背影,徐锐不免有些感动。
再低下头,徐锐轻轻掖上六斤的床单,起身刚欲离开,忽然感到裤腿被扯住了,急低头看时,却意外的看到六斤居然又苏醒过来,正仰头看着他,似乎是有话想要跟他说,徐锐便赶紧又蹲下来,轻轻握住六斤的手。
“团长,我刚才忘了跟你说了。”六斤小声说,“我们排长临走之前,托我件事,让我帮他找到他弟弟,他弟弟名叫小石头,今年十五岁,据说是跟58师走了,团长,我怕是不行了,也帮不到排长了,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徐锐哽咽着点头,说:“放心,我一定找着他,小石头!”
“这我就放心了,这我就放心了。”六斤仿佛完成了一个重大使命,微笑着松开了握紧徐锐的手,然后再一次陷入昏迷之中,像他这样的小脑受到损伤的伤员,意识总会在清醒与模糊之间频繁的反复,不过每反复一次他的病情就会加重一分,直到某次昏迷之后,他的脑细胞再无法苏醒过来,那就是脑死亡。
徐锐再次站起身,对身后两人说:“雷子,小桃红,你们也帮我记着,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请一定提醒我,要找到小石头。”
“嗯。”雷响带着哭腔,重重点头。
小桃红却无比哀伤的说:“姑爷,你有没有发现,六斤其实长得很像你?”
徐锐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发现六斤还真有些像他,看着六斤轮廓分明的五管,徐锐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消沉,如果有一天,他也像六斤这样躺在了担架上,却不知道又有几个人会为他伤心,为他流泪?江南?赛红拂?小桃红?纯子?
小桃红异常敏感,从徐锐的眼神,她清晰的感受到了徐锐心中的失落和痛苦,当下便情不自禁从背后抱住徐锐的腰,泣声说:“姑爷,你不会有事的,你永远不会有事,你还要跟小姐相亲相爱过一辈子呢,你不会有事,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傻丫头。”徐锐将小桃红的娇躯转到面前来,微笑着说道,“我这不好好的?”
小桃红便再控制不住,扑入徐锐怀里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说:“姑爷,你可不能有事,你要是没了,小姐可怎么办呀,还有我怎么活呀?”
“不哭,傻丫头不哭。”徐锐一边替小桃红抹泪,一边笑说,“我答应你不会死,不到七老八十,不到牙齿都掉光,不到再也抱不动你小姐还有你,我一定不会去死,乖啊,快别哭了,大家可都在看着你呢,都笑话你了……”
徐锐的声音嘎然而止,就像被人拿刀切断。
小桃红却是羞红着脸,躲到了徐锐的身后。
才刚躲到徐锐的身后,小桃红又发现徐锐的站姿有些异样。
抬头一看,便看到徐锐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外面,很是吓人。
“姑爷,你又怎么了?”小桃红心下当即又是咚的跳了下。
“得死!”徐锐依然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外面,说,“看起来,我还真得死一次了。”
“啊?”小桃红一听,便立刻小嘴一扁,又要哭,不过这次徐锐反应却快,很快就搂着小桃红安慰说,“傻丫头别怕,只是诈死而已,是诈死!”
“诈死?”小桃红闻言瞠目结舌,彻底的凌乱了。
不远处,雷响也是满脑子的雾水,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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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野一霍猛的冲进稻叶四郎的野战帐篷,大声说:“师团长,广播,快听广播!”
“八嘎!”正在闭目祷告的稻叶四郎闻言大怒,“什么广播?出去,给我滚出去!”
此时的稻叶四郎正是心情最恶劣的时候,因为畑俊六刚刚给他下了个最后通牒,限他在明天天黑之前拿下肥城,否则就要军法从事,但是,稻叶四郎自家人知自家事,要想在明天天黑之前拿下肥城,又谈何容易?
所以下野一霍贸贸然闯进来,却是撞枪口上了。
稻叶四郎厉声大吼道:“出去,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下野一霍却没有出去,咽了口唾沫,坚持说道:“师团长,我建议你还是赶紧的听一下广播吧,大梅山广播电台!现正广播呢!”
“纳尼,又是大梅山广播电台?”稻叶四郎却越发的生气,“这都过零点了,居然还要再广播,这还有完没完了,还让不让人安静祷告了?”
下野一霍这才意识到自己话没说清楚,赶紧说:“师团长,这次却是好消息。”
“纳尼,竟是好消息?”稻叶四郎闻言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