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呐……”
就在汤隆拜谢了王伦,收起金子便急欲离开之时,忽听不远处坐头上,有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文士长叹道。王伦等人进来这酒店时,此人正趴在桌子上酣睡,如醉酒一般的模样,加之两桌隔得颇远,是以大家当时都没怎么在意。
忽听此人一叹,话里有话的样子,这边四人心中都是一惊,暗道莫叫此人听到谈话的内容?王伦自问方才对话没有泄露什么机密情事,倒也不慌。只是汤隆已经按捺不住,抢到那桌前,问道:“秀才,把话说清楚了!”
那中年文士没有答话,直把汤隆看了一回,良久才道:“那金枪班的徐教师可是你的兄长?”
汤隆一时摸不清此人套路,只道:“正是,有何赐教?”
那文士摇摇头,又见这边三人都望着他,便起了身,直走过来,就在王伦他们这一桌坐了,汤隆见状,也跟过来。
那文士刚刚坐下,便道:“久闻河北、山东多慷慨之士,这位官人挥手间一掷百金,倒也颇为难得!”
王伦只望着那文士,笑道:“为友谋事,唯在心意,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可以出钱多少,来论斤称义!”
那文士闻言哈哈一笑,道:“倒是我失言了!”旋即此人朝王伦等四人赔礼道:“适才酒醒,不巧听闻几位言谈之事,一时感慨,惊扰了诸位,多有失礼!”
王伦拱手回了一礼,道:“无妨!相逢即是缘分,今日既与前辈相遇,且同饮一杯!”
那文士呵呵一笑,与王伦酒杯一碰,便把杯中水酒干了。酒罢,王伦提起话头,只听他道:“前辈方才感叹却是为何?”
那文士闻言望向汤隆,道:“你兄长可有传家之宝?”
汤隆一惊,失言道:“唐猊甲!?”
王伦见说恍然大悟,对那文士道:“莫非高俅看中了徐家的宝甲?”
只见那文士却摇了摇头,开口道:“他只是替人背骂名而已,这等事不说也罢!只是徐教师暂无性命之忧,开封府此番定不会判他死罪!”
汤隆忙问道:“相烦足下,这却是为何?”
那文士缓缓道:“目无法纪,不尊上官这是什么罪过?重判可以依军法论斩,轻判可以打几十棍结案,此罪明显是个活扣,如高太尉铁了心要办徐教师死罪,定不会留下如此大一个破绽,起码也要像炮制林教头般下一番功夫。再说上次他害林教头不成,现下又把人发到开封府,不怕又被办成一个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的案子,最后刺配军州?”
听这文士云山雾罩的说话,汤隆越听越糊涂,只好催问那文士下文,那文士呵呵一笑,接着道:“似徐教师这般禁军军官要问死罪,无论三衙殿帅还是开封府尹,判决之后此案文书都要上达天听的,核准之后方能施行,如要真问了徐教师的死罪,弄得满城风雨叫陛下闻之,高太尉反为不美,所以定个可大可小的罪过,也不会引起朝野关注,到时候开封府即便在太尉意图上打个折扣,办个刺配抄家这等过得去的判罚,那太尉的目的就达到了!”
汤隆还是有些疑惑,又问道:“那高俅为何还要假手开封府?他那三衙不是一样定得了我兄长的罪?”
那文士摇摇头,道:“谁都不愿意替他人受过,要害你兄长的并非高俅!”
汤隆这才终于明白,只见他此时面无血色,直朝文士拜下道:“求足下救我哥哥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