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好生热闹哇!”
众人正感叹着王伦的深谋远虑之时,只见萧嘉穗和朱武联袂而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王伦一见此人,心中一喜,暗道这回真是万事俱备了,连东风也齐了。
水军诸将见三位头领过来,都是笑着上前打招呼,阮小七笑道:“今天是甚么风,直叫几位哥哥都齐聚我鸭嘴滩上?我们水军大寨可是好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萧嘉穗哈哈一笑,望着这个心直口快的汉子道:“此番出海,关系到我山寨兴亡大事,我们几个哪里还安坐得住,这不,和朱武兄弟一同过来看看诸位!”
朱武也笑道:“这回是要在各位头领身上割肉,怕你们心中不爽利,故而特来劝劝!你不知,哥哥都发话了,中午大摆筵席,给各位压惊!”
“朱军师,这你就太小瞧我们水军的兄弟了!哥哥说的那个叫啥……对了!在你心里,我们就那么没觉悟?”阮小七望着朱武笑道。
朱武见说,摇头大笑,直朝阮小七回道:“觉悟不觉悟是一回事,只是水军里的弟兄都是诸位手把手费心费力教出来了,这回一下子走了这许多人,放在谁身上都不乐意啊!哥哥和我等怕诸位心中难受,特意表示一下心意!”
张顺见说道:“我们水军能为山寨出一把力,说明我们在哥哥心中还是有地位的!军师不知,我等今日听马军建功,明日闻步军报捷,我们这心里啊,唉……不说了!只说山寨此番能用上我等,没得说,要人出人,要力出力,就是哥哥点我的将,我也绝无二话!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一闯!”
扈成笑道:“哪里有张顺哥哥说得这般吓人,出个海么,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几位哥哥不知,从我们这莱州出发,到高丽的瓮津,也不过两三日光景而已!”
众人一听,都十分惊讶道:“这般快?那甚么耽罗岛呢?”
“那座巨岛小弟也只去过一次!从瓮津沿着岸往南走,估计有个五七日便可以到了!”扈成笑道。
阮小七见说啧啧称奇,叹道:“原来这般近!我还怕没个一年半载,李俊哥哥回不来哩!”
其实不怪阮小七没见识,只是北宋对于海贸的管理,是南方松,北方严,因高丽靠近辽国,大宋怕往来多了,泄露了本国虚实。而倭国此时持闭关锁国的国策,限制着宋朝商人每年前往的次数,宋朝与东面、北面诸国往来较为稀疏,倒是两浙、福建、广南等地,与南海以及印度洋诸国的贸易进行得如火如荼。
正因为如此,内陆的百姓哪里知道附近番国的远近。
此时众人都是一阵哄笑,阮小七挠了挠头,望着大家直笑。萧嘉穗等人上前和王伦见了礼,王伦望着扈成问道:“甚么时候回来的?人都请来了?”
“纲首、副纲首、直库、杂事、部领、梢工、舵工、火长、碇手、缆工全数请到,这些人常年跑私商,都是熟手,只是大家都不愿意落草,说是帮山寨跑几趟,便要辞行!”扈成有些惭愧道。
纲首和副纲首,便是船长和副船长,直库又名朱库,在船上管理武器;杂事又叫张什,负责日常事务;缆工又称张绊,负责索缆,碇手、舵工、梢工这些更好理解,所负责的事务便是字面上的意思。自打山寨准备出海,王伦也曾恶补一番这类常识,故而此时听扈成说来并不惊讶。
“那舟师呢?请了几位过来?”
王伦问道,这舟师乃是远航中必不可少的人才,他们识地理,夜则观星,昼则观日,阴晦则观指南针。这种人才对船队的重要性便如人的眼睛。没有他们,船队便只能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乱撞了。
“小弟识得一家子,这家五口男丁都是常年干这个的,我已经将他们全家都请了过来,因山寨名声在百姓中口碑极好,他们都愿意为哥哥效力!”说到这里,扈成脸上才有了些笑容。
王伦见说一笑,心道这位飞天虎倒是会说话。这些人和不愿落草的纲首、直库、杂事们一般,都住在登、莱海边,离梁山虽不远,但是也不近。要是说周边的百姓感梁山恩德,举家来投,王伦倒是不疑。只这一家子肯入伙,怕是扈成自己使了力。见他这般,王伦当下也不说破,笑道:
“只要他们肯上梁山,山寨不会亏待他们!另外,你告诉他们,只要能替我山寨培养出一个合格的舟师,赏钱一百贯,上不封顶,多多益善!我王伦说话算话,叫他们不要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个出色的舟师往往能够盘活一支船队,而日后梁山的发展也不会仅仅靠五个舟师便满足得了的,这笔帐,王伦还是算得过来的。
舟师身上的秘术,一般是不会传给外人的,靠的都是父子兄弟相传。扈成一开始生怕王伦不了解这些,强令他们传授身上技巧。只这家人又是自己旧识,生怕到时候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可此时听了王伦的意思,是要用厚利换取他们主动传艺,扈成这才放下心来,毕竟也算为他们谋了一条稳妥的财路,如此也对得住这份情谊了,当下心中一喜,连声领喏。
三位军师见状,都是相顾而笑,寨主既然考虑得这般周全,他们也没甚么好补充的了。只是一想起这次出海的前景,都是感慨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