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血水是真的可以催人明理的。
唯有对梁山军战力没有直观认识的房山步军,还在对栾廷玉的队伍奋力抵抗。可惜所有的希望都在韩世忠解决对方马队后的再次冲锋中变得烟消云散,当马蹄践踏在自己肉身上时,他们才能痛苦的领悟到,甚么叫做切身之痛,甚么叫做身外之物。
为了身外之物搭上切身之痛,也许这是今生这伙人所做出的最蠢的决定。
这已经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孙安的目光没有一丝留念的转开,落在曾头市暴起的这群俘虏上,这边近万人的声势比王庆军来得晚,却来得更加激烈。
也是,原本富足的生活在一夜之间毁灭,谁能够真正做到无动于衷,何况曾头市是抽丁为兵,那支和梁山泊对阵的大军中,每家每户都出了人,没人置身事外。他们和眼前的这三路人马,都有不可开解的死仇。
二龙山的千余喽啰在七八千俘虏面前,还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若不是栾廷玉临时下令把马队和吴用合为一队,光靠那一千押粮的喽啰,一时还真弹压不住。
不过,和王庆军相比,女真人虽然骨头要硬得多,但是和铁制的枪头刀刃比起来,还是要逊色许多的。
三千多颗人头落地,几近一半俘虏归西的结局,终于叫这伙汉化了百余年的女真人认清现实,原来他们昨夜不杀自己不是不敢杀自己!眼前的宋人早已不是是印象中的待宰羔羊,更没有唯唯诺诺,姑息羁縻,有的只是铁与血,有的只是绝不妥协。
在飞扬跋扈的氛围里养成的硬骨头垮得也快,剩余这些刀口余生的女真人纷纷伏地哀嚎求告起来。仿佛贪婪无度的群狼,遇上真正暴怒的虎群而颤抖战粟,显得无比的卑微而低贱。骨子里那种沉睡了百余年的臣服于强者的基因,在此时彻底给激发出来。
毕竟,仇恨和性命比起来,似乎还是后者比较急切。
“贱骨头!”孙安颇有所指的骂了一句,随后目光只是在刘敏和刘以敬身上来回扫视。
“儿子仗着爹爹恩宠过日子,也没有这般露骨的!今后你两个就是喊我爹,我也不惯着你们!”广惠接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等栾廷玉的手下打扫“战场”,清点被这厮们侵占去的缴获。
两人等了小半个时辰,没等到栾廷玉的数字,却等来暴怒中的刘唐和随后赶来扯阻拦他的吴用,只听刘唐大声道:“几位梁山的哥哥,这伙番子如何处置?”
广惠看着满身血迹的刘唐,回道:“兄弟有甚么提议?”
吴用把刘唐一扯,上前道:“白胜兄弟的胳膊叫这些番子掰断了,是以刘唐兄弟一时恼怒,两位头领见谅!当然了,这伙番子无论如何处置,我们都唯梁山泊马首是瞻!”
广惠回头看了孙安一眼,两人都关心道:“那还不快送到安神医那里,说不定能保住这条胳膊!”
刘唐还要说话,却叫吴用拦住了,道:“快送白胜兄弟去府衙安神医处!”
刘唐一想白胜病情要紧,气愤愤的走了,孙安见状喊住他道:“既然如此,我给两位透个底,这伙人要他死容易,但是让他活着赎罪意义更大,我们梁山只要一千俘虏回去牧马,剩下的准备都交给贵寨和王庆手下,现在出了这种事,剩下人索性都交给你们处置,王伦哥哥那里小弟去说!”
刘唐一听来了精神,跳起来道:“好好好!直说到我心里去了!一刀杀了这厮们岂不是便宜他们了!”刘唐兴奋过度,一时没防备后面来人,转身和山士奇撞了个满怀,山士奇早便耳闻刘唐为人,当下也不介意,拉住对方道:“兄弟莫急,取了银子再走呗!狗日的,这两千多活、死人身上藏了十几万金珠,还有脸在这里等着分钱!”
“多谢这位哥哥好意,分钱的事不归我管哩,我家军师在此便可!”刘唐朝山士奇拱拱手,便寻白胜去了。众人一阵大笑,却听这时吴用上前道:“钱先不慌分,有个事情,我得当面跟王伦哥哥说了,再作计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