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果然是个事业型的男人,在从与王伦达成的协议中窥到了自己的美好未来,顿时一反之前的颓势,变得意气风发起来。当下也不肯回聚义厅吃酒,只是向王伦借了两只火把,非要在这座存盐的仓库里走一圈,来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王伦知道他是跟李助有话要说,当下也不说破,给了他一点私人空间,索性便和柴进坐在门口赏月,顺便跟守护仓库重地的士卒聊聊天。他此时不比从前了,身上一堆的大事要事,很少有时间倾听来自基层的声音。今夜正好有这个机会,弥补一下心中的缺憾。
王庆走到里间,果然没有再往后深入,顺手将火把插在墙边槽子里,攀上一堆盐山,十分放松的靠在上面,迫不及待道:“现如今咱们手上有了这些源源不断生钱的宝贝,二十八寨军心稳矣!你说天下之人,谁会跟钱过不去?”
王庆躺在盐堆之上,李助却不好失礼,仍然站在走道之中,哪知王庆忽然拍了拍麻袋,道:“道长是我山寨有功之人,拘束甚么?来来,坐上来说!”
李助见王庆之意甚坚,轻轻跃上盐堆,盘腿而坐,道:“依小道看,这事还要抓紧!”
“必须抓紧!有劳道长,明日便下山回寨,先把这个好消息带回房山。我看他娘的谁还敢窝里反!刚才王首领的态度很明确了,只认你和我!除了你我,还有谁能跟梁山泊搭上线?若不自量力,叫他们自己来试试!”
王庆一脸兴高采烈的表情,作为梁山泊的贩盐搭档,第一手经销商,他无比清楚自己无可替代的排他性。
除了京西两路,河东、荆湖南北路,还有东京开封府以西的广大地域,王伦都大手一挥,全部划给了自己。这里是他发迹的地方,他自然比谁都明白这片沃土上所蕴涵的商机和钱途,饶是他对王伦一直不曾放下防备,但经过这件事,他认为王伦对于自己来说,还真比其他人可靠得多。
原因只是对方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所求,也许王伦需要的仅仅是自己“活着”,这话虽然说起来有些伤自尊,可就算没有梁山泊,难道自己就不活了?答案是否定的,自己不但要活着,还要借着梁山泊的扶持,活得更好。
“你这位师弟,够意思!咱们以后指着他发财,定然不能得罪……有负了他,道长,你看咱们和梁山泊在河北合开的寨子,派谁来好?”
王庆连珠箭一般的言语,叫李助一时不知该回答哪个问题好,当下道:“盟主说得是,吃水不忘打井人!梁山泊给咱们一条活路,咱们不能自己把它给走死了。我看是不是跟木兰山的杜老大协商一下,请他们坐镇河北?”王伦当日一口杜老大的称谓,可谓奠定了杜壆在绿林中的地位,现在连李助都是学着他一样的称呼了。
王庆闻言笑道:“道长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老杜……杜老大这个人老成持重,又讲义气,我虽然舍不得这个人,本想把他就放在身边,可是河北黄河口这个寨子,事关紧要!说是咱们房山的七寸也不为过,河北又是你师弟钦定的贩盐自留地之一,没他这么个人物坐镇,我也不安心!更重要的,他和梁山泊的关系不错,必能很好的处理和梁山泊的关系!”
李助见王庆想得周全,倒也不必自己多嘴了,当下说起另外一件事情道:“我看还是派其他人下山,我怎么能留盟主一个人在这里?”
“我一个人在这里怕甚么?你还不放心你师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现在对他都是再放心不过了!”王庆呵呵笑道,其实他话还没有说完,那就是自己既然是王伦选定的人,别说在此住上十天半月,就是住上半年,也不会惹人嫌的,这也正是他底气的所在。
“好吧,就听盟主的,我明日便下山,盟主自己多保重!”李助在心里权衡利弊了,终是应了。
“你回去之后,叫段二、段五莫要心疼钱!先把人心给我稳住了,就算把存银都发光了,咱们也有这条生财的路子,还怕钱不转来?另外船不要放空过来,你那师弟不是说了,他们梁山泊有多少粮食都收,咱们正好来时卖粮,去时买盐,两面都赚钱,这叫甚么?对了,就是王伦口中说的双赢!做强盗做到他这个份上,老子算是开了眼了!”
李助闻言笑了笑,王庆连市井俚语都脱口而出,显是兴奋到了极点。李助很好的充当了捧哏的角色,毕竟自家这位盟主,太久没有这样意气焕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