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贯忠此言一出,众人都笑,只见闻焕章拍着他的肩膀道:“你看我们还在商量明日的事,贯忠已经想到明年去了!真是后生可畏,直叫我不服老也不行了!泰然,我看你也别回去了,就在这里,跟着哥哥和贯忠多经些事,对你的成长会大有裨益的!”
“太守,你这是……”仇悆有些吃惊,刚刚说好了由他带人回后方,闻焕章刚才也没反对,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就改主意了?
“有贯忠在此,我是彻底放心了。你虽不是大名人氏,当年也曾在大名为官,多和贯忠这位出自大名府的智者交流交流,会让你受益匪浅的!”闻焕章呵呵笑道,只见他对王伦拱了拱手,目含深意道:
“老夫庸碌半生,也不见一声响,虽在东京结交百官,仍是默默无闻。可是上山两年,江湖上就送了我一个赛萧何的诨名,我是愧不敢当!不过话又说回来,萧何萧何,理应坐镇后方才是正道,这些建功立业的事情,还是交由他们这些后生来做吧!”
王伦闻言在心中感叹一声,闻焕章这是在不遗余力的提携仇悆啊!
想他是梁山泊头号军师,在这个论资排辈的意识深入骨髓的国度里,有他在自己身边,辅佐大军攻破高丽国都的无限荣光即便分润在许贯忠和仇悆头上,也有限得紧。
许贯忠还好,山寨弟兄有谁看不出来自己对他的器重?是以不差威信。仇悆的地位就微妙得多,因为他之前所持的立场,山寨里把他当自己人的头领实在不多,说出去的话实在没几个人买账,闻焕章这是想借着这次东风,再抽仇悆一把。
“贯忠,传令全军,就说我临时征补仇县令为随军参谋,和你一道执掌军机,此次东征期间,所有署有他名讳的军令,和你我有同等效力,四军不可违逆!“王伦下令道。仇悆不但是闻焕章看好的人,更是自己寄予厚望之人才,这种事情上,他不但不会驳闻焕章的面皮,反而做得更彻底。
“遵帅命!下去我就准备这事!”许贯忠抱拳道。
闻焕章和王伦会心一笑,拍了拍有些不知所从的仇悆肩膀,道:“好作,好作!”
仇悆注定不是那种会当面千恩万谢、三跪九叩的人,王伦也不愿叫他难堪,只是就刚才许贯忠那个话题发挥道:
“高丽弓手射术出众,骑兵娴熟程度也还过得去,除此之外步兵毫无可取之处。而且太没斗志,一触即溃,受不得太大压力,也打不得硬仗。若让他单独成军,说实话,我是很不放心的。或许精挑细选,将其中佼佼者混编到现有战营中,倒不失为一种办法!罢了,这是后话了,还需要时间来检验,让他们归心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情,先叫他们去济州岛上苦苦心志,劳劳筋骨,其他等以后再说!”
闻焕章看了如释重负的仇悆一眼,十分欣慰的点着头,这时却听王伦又道:“先生不知,朱武对招纳降兵很有一套,会针对其心理想办法。我这诸营战兵,多有禁军降兵,经他一过手,这些人加入咱们队伍以后,可谓面貌一新,仿佛脱胎换骨似的!”
闻焕章惊讶一声,出言道:“这个法子倒是高妙,攻其心志,确实可取!只是禁军多是同胞,有些事情好多,这高丽人,要如何叫其归心,还望哥哥指点一二!”
闻焕章最大的特点就是谦逊,怪不得仇悆这么傲气的人都能对他心悦诚服,王伦闻言摇头笑了笑,这才道:
“这三韩之人,心中多有一种极端的自卑感,转而又演化成一种极端的自负,心中总有一种想成为强国子民的奢望,昔日归顺我汉人,成为我汉人藩属,便以小中国自居,在心中瞧不上辽人、女直,认为他们是蛮夷之辈,上不得台面。后来给辽国打怕了,又借契丹的荣光来满足那一点可怜的虚荣心,在老宗主面前又生出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来!说来可怜又可笑!”
许贯忠听到这里,插言道:“莫不是他依附了谁,就把自己当成了谁,然后在老东主面前变本加厉的炫耀他们身上这一种病态的自尊?”
“贯忠说得不错,这就是他们这个民族奇特的心理,先生如能对症下药,不愁这些人不为我所用!”王伦点头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懂了!只是不知哥哥为何这般了解这个民族的特性?”闻焕章有些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