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资谦和韩安仁的恶斗还没有开始,这个弓某人就粉墨登场了,倒是让王伦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他并不介意添上这个自称前朝王孙的家伙,让高丽政坛再热闹一些。
不过给此人上场的机会并不代表王伦就一定要替他背书,是以有些话,一定得说在前头:
“本朝天子已有明令,不许王建一脉再登基乱国,你若有民望在身,我大军自然不会干涉!”
弓某闻言不免有些失望,王伦的潜台词他完全听懂了,不干涉就是懒得管,谁上位都跟他宋朝无干,只要按时进贡,不是选出王建嫡派就成,如此就是说,自己能从宋人身上获得帮助的机会,实在太小了。
想到此处弓某不禁有些泄气,这些宋人还真是死板僵化,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完完全全的置身事外,难道扶持一个听话的藩属国王,比他们那点可怜的仁义之名还重要吗?真不知道这些个所谓的圣朝君臣们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们中原之地那点事才是事,这化外之地连君王的更替都入不得你们的眼?
弓某想归想,说却不敢这么照直说,只是犹豫一阵,道:“小臣有一桩大富贵,献给圣朝天子,聊作见面之礼!小臣不求别的,只求元帅高抬贵手,能在一件小事上作成小臣!”
获得和宋人对话的机会后,弓某言语中不知不觉已经不再自称小人了。
“讲条件?”王伦见说笑了笑,好歹才有两千六百万贯财物进账,此时还有甚么大富贵能晃住自己的眼?当下很轻松的道:“本帅若为你的事情,获罪于官家,你觉得这个理说得通么?”
“小臣万万不敢!”弓某一听,连忙复又拜下,暗道不吐硬货对方是不会松口的了,当下道:“元帅还请听小臣一言,小臣并不敢让元帅作难!小臣略闻上国缺马,而元帅若是此番为贵国带回去一万匹北地良马,上国君主定然不会怪罪元帅!而且小人要的不多,只是一点小小的虚名而已!”
一万匹良马?众人听到这个数字不禁都有些动容,毕竟战马这个东西,只要上了规模,拿钱都没地方买去,特别是这一万匹,加上之前一战的缴获,足够梁山泊此番扩军之用了。此时只见许贯忠神色一禀,暗暗朝王伦点头。
“你要甚么?”王伦微微颔首,在回应了许贯忠后,伸手揉了揉眼眶,一宿没睡,确实有点累了,此时也不想跟此人再绕圈子了,直接要看对方底牌。
“小臣亲眼所见,圣朝大军不但不扰民,还在开京城里给百姓分发粮食,小人斗胆请求元帅,能否将这点虚名记在小人头上……”弓某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王伦的脸色,“毕竟上国要这些名望没有多大用途不是?”
“不行!”王伦断然拒绝。这人眼光也算毒了,居然想在他抚民大计上分一杯羹,简直是活腻了,当即道:“天兵讨伐无道,虽是上合天道,仍不免惊扰了城中居民,这些举措都是我圣朝天子安抚藩属百姓的隆恩,岂是你能觊觎的?”
弓某自进殿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大宋元帅作色,心里不免一慌,这时却听仇悆出面转圜道:“拿圣上的心意做人情,我们可没有这个胆子,阁下要是将来复了国,做了一国之主,想必也不能忍受手下大将如此做派不是?”
“是是是,大人说得甚是!小臣考虑不周,考虑不周,让元帅作难了!”弓某得了仇悆的台阶,连忙放下身段,跟王伦赔罪。
王伦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表示不跟他计较。这时只听许贯忠十分默契的出言道:
“一万匹北地良马,阁下怕也是拿王俣的底子做人情罢?我闻这开京附近的地域是三韩之地上少有的平原,只怕有一两座牧马坊也不为怪!多谢阁下提醒,赶明日寻两个高丽大臣问问,料想他们会争相告知!”
弓某大惊,直看不透许贯忠是何许人也,居然能举一反三,连自己最后的底牌也叫他一下子掀开,当即目瞪口呆。又见众人鄙夷的目光朝自己看来,生怕在他们这里得不到支持,连忙道:
“小人不敢跟上国元帅讲条件!小人连夜过来,就是想通知元帅,开城此去西北边上便是王俣的御用牧马之地,里面良马牛羊无数,而此时看守官吏已经得知开城已破的消息,有些蠢蠢欲动,只怕天兵得到消息时,马匹已经被这伙人都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