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打什么时候起,梁山泊隐然成为专门发布朝廷官员死讯的权威机构。
王伦很不喜欢这样,毕竟自己这山寨又不是酆都城,自己也不是十殿阎君,手下尽是销了人籍的头领。
当然,这只是说笑而已。这种事情对梁山泊真正的不利影响在于,每每朝廷征讨梁山,战后领兵将领不是失踪,就是死亡,会给梁山蒙上一层杀人不眨眼的阴影。
而这种给官府的印象一旦形成,其直接的后果便是,打了败仗的官军或许因为结局横竖都是一个死字,反而奋起抵抗,这样会给梁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说,还极不利于分化对手。
不过火燎眉毛,只好先照顾好眼前!为了打消每一位新上山头领的顾虑,这样的事,王伦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去做。
是以对陈文昭这句让耳朵几乎听得起茧的话,王伦还是很专业的回答:“放心,你已经死得透了!”
陈文昭闻言,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好像自己真死了一般。柴进朝王伦抱了抱拳,追了上去。王伦摇了摇头,心道还是离时势易位还远,可谓是“**尚为成功,兄弟还须努力啊!”
不过从陈文昭默认落草的这一刻开始,高俅这次声势浩大的征讨行动,算是用他自己的头颅,替梁山泊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从梁山大军从高丽回师,到今时今日,前后一共有一十二名新头领加盟,约占了梁山原本头领数目的一成左右,收获不可谓不大。另外还有两个监押在牢房中的俘虏。
党世英和党世雄至今未降,倒是让王伦高看了这两兄弟一眼。特别是在高俅授首之后,他们居然还硬扛着不降,似乎比起刘梦龙和牛邦喜,这两人要更像军人一些。
不过王伦也不急,毕竟现如今的梁山泊早已经是骨架齐全,也并不指望这些节度使、都教头之类的硬手来挑大梁。是以除了陈文昭以外的十一名降将中,只有王文斌一人补充进入梁山一线战将的行列。这大半还是看在王进力荐的面子上,毕竟按王伦原本的想法,是准备照顾李助的侄儿李懹,让他跟着王进好生学学本事的。
也就是说,就连王文斌,王伦一开始都没有打算将他放到一线战将中去。这话说来,也许会刺激某些人的神经,毕竟这些足以充作一线战将的人物,王伦将他们都安排到二线的位置,练兵的练兵,教书的教书,若叫田虎、王庆、方腊之辈闻之,怕是口水都要滴下三尺来,少不得要骂王伦暴殄天物,糟践人才。君不见田虎捉了几个半桶水的都监,都好似捡了无价宝一般,欣喜若狂的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王伦一直坚信,这世上没有最好的安排,只有最合适的安排。让有杰出才能,又因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可能直接从事一线工作的人,去从事保障一线的工作,就好比狮子给老虎打下手,都不是吃素的。
至于这十二人当中唯一一位文官,就更不必说了,只用一句话简单概括:他的加盟足以抵消王伦送走宗泽、张叔夜后的失落感。
其实,还有和这十二位新头领价值相若的收获,那就是十来万训练有素的俘虏兵。若是梁山能够将这些人消化,当然,也不可能全部消化,但凡只要消化个六七成,王伦做梦也得笑醒了。
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王伦踌躇满志,目光飘向东方,那里蕴藏着梁山的希望。
“哥哥,谁死得透了?”恰巧这时一群人笑呵呵的朝渡口而来,也不知是要下山公干,还是要来寻王伦说事。
王伦回头一看,见是萧嘉穗和朱武两位军师,同晁盖、吴用、李忠、薛永和白胜五人联袂而来。这两拨人走到一起,王伦立马猜到他们的来意。
“郓州陈文昭陈太守,他还有点不放心!”
晁盖闻言叹了一声,道:“要说,还是朝廷的武将爽快些,说上山便上山,没有这许多花头。偏偏这些文臣,前怕狼后怕虎,不干不脆!”
“谁叫咱们头上顶了个匪盗的名声呢?”王伦笑了笑,道:“天王此来,是准备回乡走走,还是找小可有事?”
“真是甚么都瞒不过贤弟,愚兄是两者兼有。不过两位军师的事大,请他们先说!”晁盖回道,看他的架势,好像事情还不小,要王伦拍板。
王伦点点头,示意萧嘉穗和朱武先说,只见朱武道:“这不收上山来的溃兵算不拢人数,我们三人商量了,一来这些人是极佳的兵源,二来怕这些人走投无路,危害乡里。无论如何,我梁山有肃清游兵散勇的责任,是以想跟郓州的老乡们发个协同缉捕溃兵的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