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文都被搜出来了,带溃兵过来请赏的几个汉子中也有识字的,当场就傻眼了,在听得周围百姓异口同声的指责他们时,这几个壮汉自知理亏,此时如泄了气的皮球,恨不得把头都埋到地里去,哪里还有初时感觉受骗后的激昂?
这几人都是血气方盛的汉子,只见带头之人朝黄贵鞠了一躬,扭头就走。身后几人面面相觑,没多久也学着他的样子,丢下那铺兵和他的坐骑,认栽欲退。
黄贵看得是又好气又好好,正待出言,却听关门处传来一个声音道:“老乡留步!”
黄贵一听此人声音,连忙回身,朝来人致意,道:“三当家的,把恁也惊动了?”
那掌柜模样的中年汉子把手一摆,对前面不远处几个回头站住的百姓道:“几位忘了马也!”
带头那人头也不回,道:“没脸要!”
闻言,围观的百姓们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那三当家亦是脸上带着笑,道:“人虽搞错了,马匹我们山寨可以买下来!”
几个汉子闻言心动了,说来马匹比人要值钱得多,都上前拉那领头的,哪知那带头汉子却把手一甩,道:“别处的百姓捉了溃兵,难道把马匹、兵器、衣甲都扒了,分批一件件的卖给梁山?那都是一体还嫌俺们今天不够丢人的?”
黄贵听出点意思来,这领头的犟是犟,却是个实在人。就在这时,只听三当家的道:“诸位留步!既然这厮不是溃兵,战马却是你们的缴获!我们梁山不能白拿你们的东西,这样,我们山寨按市价收了!”
只见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锭大银,怕不有有三二十两重,伸手递给黄贵。黄贵会意。小跑上前,拉过那领头的汉子,把银子按在他的手上,不容置疑道:“我寨三当家的都发话了,你就收下!”
这马并非宝马,也就比一般役马强些,手上这锭银子只多不少,那带头的不好意思拿,要把银子还了,哪知右手却没挣脱黄贵。暗暗吃了一惊,黄贵见他力气不小,笑道:“应该是会两下子!不如来我山寨当兵如何?”
那大汉对这个邀请显然有所顾虑,黄贵哈哈一笑,把手一松道:“我山寨正需要你们这样的弟兄,现在没想清楚不要紧,拿着银子回去慢慢想,想好了来找我!我叫黄贵,若要来时。报我名字便成!”
那大汉还在迟疑,身边几个弟兄都道:“原想换十贯钱回去救急,只是过了眼前这关,将来还是个穷。大哥。一世受穷不如搏这一回,你看这里的百姓都是想明白了的,难道俺们还回去做梦不成?”
那领头的有些意动,却想到一事。面有难色的问黄贵:“大哥,刚才多有得罪,俺们……俺们上山。你会给俺们穿小鞋不?”
黄贵回头看了三当家的一眼,哈哈大笑道:“走,回头给你们穿新鞋!”
在场的百姓都被逗笑了,那几个汉子也是面带憨笑,那领头的下定决心,道:“上山便上山!这一身子力气,难道一辈子在土里刨食?不过大哥,俺们要把这银子送回去,少时便回,成不?”
“有甚么不成?把你家眷都带上山也行啊!”黄贵指着三叔三婶道:“看到没,这就是我们山寨弟兄的父母兄弟,如今一发都上山了!”
三叔见黄贵说到自己,笑呵呵的站了出来,自豪道:“俺儿几月前一个人上的山,说是先来探探路。现如今一个劲的催俺们两个老的来,你们说,这做儿的总不会坑爹娘罢?汉子,只管回去带你家小一起来,梁山王星主是干大事的人,怎么会坑俺们百姓?你说他图你个甚么?俺们有甚么好叫他惦记的?”
老汉这席话引起大家的共鸣,最惦记自己个儿的只怕就是官府和东家了,因为要给他们做牛做马,这梁山若是要害大家,用得着费这么大力气?
有三叔的现身说法,这几个汉子心中疑惑尽去,当下均是表示要接家眷上山,黄贵好言安抚了几人,目送他们去了,这才转身回来,巴掌拍得“啪啪”响,“好了没事了,大家站好队,检查完了便可进寨,马上到饭点了,别耽误吃饭!”
大伙见状也都散了,都去门口排队去了,三叔三婶不等黄贵招呼,自觉回到原地等候儿子消息,只听这时三当家的对黄贵笑道:“到底没白去讲武堂听寨主讲授!”
“寨主把道理都嚼碎了给俺们讲,俺们再要听不明白,这脑袋里装的怕都是糊糊了!”黄贵笑道。在这位三当家的面前,他倒是放得开,毕竟此人是寨主最早的心腹之一,后来又一直在宋万宋头领手下帮衬,而自己是杜迁杜头领一手提携起来的,论起渊源,那是近得不能再近了。
“今儿是你当值,前后有多少百姓来投?”三当家随口问道,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投奔,他是心中又喜又忧。喜自不必说,只是他乃是搞后勤出身,知道要保障好这么多的人,会给二龙山带来多么大的压力。
“打一早上到现在,少说也有一两千拨百姓携老带幼来投,青州、淄州,潍州,甚至河北滨州、凌州、棣州的百姓都有,人数我估计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详细的人数,在登记簿上都有!要不要小弟去取?”黄贵问道,今儿一天都是他们第二营当值,原本和他替换的那个提辖害了病,是以他就在这里从日出接岗,站到日落下岗,倒是最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