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毫无定性,变脸犹如妇人,足可见一斑!”杜微冷晒一声,哪里跟他容情,还是叫人把他强拉入去,他本人却没有回身,而是在门口招呼其他宾客,虽然陈箍桶近在咫尺,他却视而不见,连带霍成富也闹得无人理会。
霍成富自嘲一笑,拉着陈箍桶便往自往酒肆中去,于路说道:“这杜微和我一般,都是粗人,也左右不了教中方略,你和他争个甚么?为争个输赢,到头来却得罪于人,于事无补!”
霍成富的回护之意,陈箍桶岂能不知,只见他叹了口气,道:“你说他是教主身边人,我便想先把他说通。再者那书生明摆着是想投靠教主,我看着心疼!”
“天下百姓里能人多了,你陈箍桶不就是个桶匠出身么,又没读过诗书,还不是一样出谋划策?切记,进去之后莫再提甚么书生,王伦这个家伙把教主搞得头都是大的!”霍成富拍了拍陈箍桶的肩膀,
“待会我带你与他讲和,此人最近在为乡人王寅活动护教法王一职,想来是不愿意得罪于我的!”
陈箍桶闻言叹了口气,低声说了一句“但愿这个王寅莫要似他一般才好!”,便不再言语,只是跟在霍成富身后入内而去。
酒肆内和酒肆外,气氛截然不同。一入内,陈箍桶便感受到一阵热烈的气氛,只见这大堂与二楼阁楼上满满都是人。霍成富是个豪爽之人,带着陈箍桶上前和各地分坛的大佬见面,无奈大家热情是热情,但心思明显没有放在自己人身上,与老兄弟说上两句,立马又扯着外人海聊起来。霍成富感觉不对,欲进不进,正好此时被一个小厮上前耳语几句,顿时神色一凛,跟陈箍桶交待一句,便随这小厮走了。
陈箍桶手艺人出身,虽头一回面对这种大场面,接触这些江南各地的英雄,却丝毫不显腼腆之态,随便寻了张座头坐了,大大方方的观察着酒肆内的情形。他自刚才进来,便发现,几乎每个霍成富上前招呼的教友,都正招待着一位教外的好汉,陈箍桶此时静下心来,听人言谈,渐渐听出了些门道。
“郭寨主,且听小弟一劝!想你在雁荡山上,单门独户,何日能够出头?你若是一介庸人,我也不费这个口舌了,但你飞豹郭世广之威名远扬,显然是胸有大志之人,只要咱们联起手来,何愁不得一个前程?你放心,咱们联合,并非逼你入教,将来我教起事,建国称帝,朝廷里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那郭世广还在犹豫,陈箍桶却忍不住要拍案称绝了,看来教中还是有高人的,如今并不一味拿教义招揽豪杰,而是双管齐下,能入教那是最好不过,不愿入教也不强求,但求精诚合作。
单纯教义和功名利禄相比较,肯定是后者更能聚拢人心,从前明教从未突破这一桎梏,虽然其内部的凝聚力远胜过其他势力,但发展的速度却远远被人丢在后面。起码“后辈”小子王伦只用了三年时间,便后来者居上,还一脚踩到江南,反叫作为“前辈”的方腊颜面大失,便是明证。
说句实在话,在入教这个事情上,越是一无所有的贫民,越是好劝其入教。但是面对郭世广这样有一定势力的绿林豪杰,要投效先入教这种模式,反而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在双方的中间,加深着双方的隔膜。
对于此类推陈出新的变通举措,陈箍桶是要举双手赞成的,他此时高兴之余,仍是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教主在这些小细节上能面面俱到,反而偏偏在大局的把控上,就有些脱离实际了?无论是和梁山交恶,还是公开举旗对抗宋国,他都认为十分之欠妥。
陈箍桶叹了口气,目光不由四下里游走,忽然在一个泰然自若的胖大和尚身上停留下来,陈箍桶不由暗想:“这莫不是宝光如来?教中已然有人在活动他遗下的护教法王位置,他还能这般淡然,看来甚不简单。只他旁边那位,未免太过着相了罢?”
原来邓元觉旁边,还坐着一条大汉,此人面色颓废,神思恍惚,陈箍桶看他这个样子,又与无人理会的邓元觉坐在一处,便猜到只怕是原明教明州分坛的坛主伍应星。不过想一想此人也是够冤的,只因看在邓元觉的面上为王伦办了几件小事,就连明州分坛坛主的位置都丢了,现在还是个待罪之身,陈箍桶感觉教主这回怕是有些借题发挥。
就在陈箍桶颇有些玩味的打量着这两人时,忽听大堂后面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方教主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