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埋头于公文堆中的临屯太守吕将放下手上的朱红毛笔,掏出手帕擦拭着鼻腔,说来也怪,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明明没有伤风感冒,却老是隔三差五的打着喷嚏,莫不是有人在惦记自己?
门口执守的亲兵见状,上前给太守泡了一杯浓茶,提醒道:“相公,马上便到午时了,恁昨夜一晚都没睡,还是用了饭去睡会罢!”
“睡不成了!吃过饭还要下到县里去走走,今早随船又来了一批移民,如今天气冷了,我要过去看看东暆县里冬装准备得怎么样了!”
吕将伸了个懒腰,虽然他拒绝了亲兵的好意,但还是很满意的朝此人点点头。想他当初孤身一个人投奔梁山,如今不但身负一郡太守的重责,坐在神圣的府衙中实现人生的抱负,身边还有保障他生活的伴当,甚至还有整整一个指挥的士兵负责保卫他的安全,说来和从前报国无门的空虚时光相比,日子过得不要太充实。
“恁就听小人一句吧,多少打个瞌睡!不然如上次一般晕倒在外面,都护府兵曹的史参军要革俺的军职!”亲兵愁眉苦脸道。上次吕将昏倒在移民安置点,连汉城的安东都护府都惊动了,闻副都护亲自派了御医过来不说,兵曹也下了公文,连带他们这些亲兵都吃了挂落。
“史参军前脚革你军职,后脚我录你到我县衙里来。如今到处都缺人,我还巴不得史参军革了你的军职!”吕将忙活了一整夜加一上午,很喜欢和亲兵打趣两句来换换脑子。
“相公恁要真抬爱小人,麻烦恁高抬贵手,让俺回伏虎军罢!”亲兵见说,还真不客气,直接就诉起苦来:“都说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俺要不是当初在回天营养伤,怎么会被临时抓差。派到这劳什子警卫营来?俺的好兄弟们都在队伍里,听说他们随着武都头都快打到大同江边上了,俺、俺憋屈死了都!”
“哈哈!你小子!莫不是个一根筋?武都头抬举你是抬举,我吕某人抬举你就不是抬举?”吕将就势起身在偏房中走动起来。也算活动活动筋骨。
“相公你没从过军,不知道俺们这些从死人堆里爬下来的兄弟是种甚么样的感情。不瞒恁说,俺现在整天跟这些新兵蛋子混在一起,都快憋死俺了!”这亲兵也不怕吕将,只顾照实说:“俺们队伍里不是没有转职到地方上的兄弟。但人家身上都有硬邦邦的战功,俺四肢不缺的占位置,没来由便低人一等,徒惹军中同袍耻笑!”
“哟呵!你小子蛮有骨气的嘛!好哇,这武都头我虽没见过两面,但他能带出你这样的兵,那就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吕将正赞叹间,忽听门口来报:“都护府来人求见相公!”
如今高丽半岛上早已用上飞鸽通信,一般有甚么重要大事,各地官府都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这次都护府来人居然实现没有苗头,吕将感觉很奇怪,当下整理了一下衣衫,吩咐亲兵前去开门。
“吕太守,你被免职了!”
来人是个和吕将年纪差不多的官员,一见面连寒暄都省了,直接面色严肃的宣布了都护府的决定。
吕将闻言一言不发,倒是他身边那亲兵诧异非常,“我家相公犯甚么事了?怎么说免职就免职,昨晚他还通宵批示公文。全郡移民没一个不说他好的!”
都护府来人玩味的看向这个插嘴的小人物,很惊讶他会冒出来说话,忽道:“他的事情不小,莫非你也有牵扯?”
“俺牵扯甚么?派俺们保护吕相公那是当时王伦哥哥下的令!吕相公一不贪。二不占,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你们如此乱搞,元帅他知道吗?俺要申诉,找武松哥哥申诉!”亲兵看起来有些激动,虽说他非常不愿意待在吕将身边。但眼睁睁看他落难,内心十分难以接受。
“好了,二狗!你先出去,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这是命令!”一言不发的吕将终于开口了,同时狠狠瞪了来人一眼,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听说是命令,亲兵才不得不住了口,梁山各军向来奉行军命如山,他身为老兵,不敢违抗命令,当下气愤愤的出去了。来人见门关上了,一反方才油盐不进的态度,调侃道:“看到没,这些个大头兵啊,一个比一个牛,你郡里那些武官们平日没少叫你难堪罢?”
“梁山泊以武立国,军人当然有股子士气,而且是正气,这是好事情啊!若都像大宋那帮老爷兵,御外无能,只知滋扰百姓,那你我投身梁山还有什么意义?”吕将显然并不赞同来人的观点。
“以武立国是不错,但还不得以文治国?这可是如今上面定的调子!可我当县令的时候,县尉就敢当面说我哪里哪里做得不对,违反了他们队伍里的甚么甚么规定,唉,他还当在队伍里呢!就算在队伍里,那我也是他上司官,起码也要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哥哥吧!”来人也不见外,就在吕将面前发起牢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