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润眉心紧紧一拧,望向她的目光,先是从惊愕,随即转为一种难以形容的失落,“我以为你会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心意?我不需要明白,可我需要提醒你,四殿下,我们两个之间,就只是盟友,自始至终,除了盟友,都绝不会再有其他任何的可能。如果说的直白一点,我们不过就是在互相利用。”百里秋水抬眸,目光之间丝毫不带任何一丝掩饰。
“为了一个只是想要跟自己交易的人而做出无谓的牺牲,四殿下,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没有必要吗?”
百里秋水这轻飘飘的话音落了地,花琼已经紧张到掌心里面都沁出了汗珠,她用力地垂下视线,好让自己尽可能的不用感受到眼前这诡异的气氛。她实在是搞不懂,宇文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十全十美的男人,对她又一片痴心不改,可自家小姐怎么就……
花琼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也只能低垂着头,继续假装自己不存在。
宇文润眼底的神色渐渐暗了下去,百里秋水心里轻叹一声,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要在他的面前,把话说的这样决绝。她很明白他为自己所付出的,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可以帮他谋划到想要的一切,只不过……
他就算是再好,也不是她心中的良人,她不喜欢平白无故为别人付出,也不会贪慕别人无端便对她掏心掏肺的好。
这次是万幸,宇文润并无大碍地活了下来,可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将会成为永远横亘在她心口的一道狰狞伤疤。
看他现在的表情,百里秋水料定,自己已经把话说到了这地步,宇文润也应该明白了才是,可她却没能想到,就在她道出告辞二字之后,宇文润却向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向。眉心微沉,一双眼睛认真地望着她,“可能你会认为没有必要,但对我来说却是值得。”
宇文润苦笑一声,“对你来说,也许可以把感情划分得清清楚楚,我在那条线的一侧,就永远都不会进入到另一侧。可对我来说,就算你把话说的再清楚,我也还是不能做到像你一样。我没办法把你当成一个简单的盟友来看待,你在我的心里……”
“也许你会以为,我说出的这些全都是因为我贪慕你的计谋,贪慕你的未卜先知,可我真正贪慕的就只有你。”宇文润唇角的弧度隐约浮起了一抹忧伤,“如果说要我放弃一切,才能够让你真正的正视我对你的感情,那我愿意放弃所谓的龙椅之争,也可以把皇子的身份彻底抛弃!”
“四殿下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百里秋水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寒,“四殿下,我陪伴在你身边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还有你天生的聪敏。倘若你不是皇子,我没有辅佐你登基的目的,我凭什么还要浪费自己的时间,来跟你耗下去?”
“而且,四殿下不会不清楚,在三皇子被贬为庶民之后,康贵妃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吧?”
宇文润顿时一个愣怔,面色僵住了。
他当然清楚,在宇文凇被流放之后,自己的母妃曾经在他的面前,一五一十地提到过康贵妃。皇上没有因为这件事迁怒到康贵妃,她仍旧是宫中的贵妃娘娘,仍旧是四妃之首。可现如今,这个四妃之首的日子,过的还不如一个小小的才人。
面上康贵妃的日子还是高高在上,可实际上,却已经落魄到了极点。就连从前宫中那些巴结她的太监宫女,现在也像是墙头草一样,不止没了巴结恭敬,对康贵妃的话也开始阳奉阴违了起来。
倘若有一天,自己的母妃也要过上这种日子……宇文润脸色隐隐一白,甚至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百里秋水斜睨了一眼,“看来不用我再多说什么,四殿下也已经想明白了。倘若你随随便便就要抽身放弃,你也许会很轻松,可所有跟你亲密,又无法一走了之的人,全部都要成倍的承担着你的逃避所带来的惩罚。”
“倘若不想要让这一切发生,以后四殿下还是不要随随便便,轻易就说出那种不负责任的话了,仔细隔墙有耳。”百里秋水说着,便冷冷转身道,“我还要帮父亲去招待宾客,四殿下请自便。”
宇文润的脸色在瞬间变了又变,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恢复到了原本的温润沉着,只不过眉心之间的那道折痕,却总也有些消散不去。
“你说的的确没错,我想……我已经很明白了。可如果在廖府的那天可以重来一次,我还是不会做出另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