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宫也明白。”蓉贵妃轻叹一口气,神色中不免有些沧桑,“这么多年待在宫里,眼看着皇上身边的妃嫔,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得到圣宠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能怀上身孕的却不见有多少,其中能平安将孩子生出的,更是少之又少。”
“每次后宫里有妃嫔滑胎,找来太医看时,总说是什么身体孱弱,所以保不住,但这不过是明面上好听的说辞,实际上究竟是为什么,谁心里会不清楚?”蓉贵妃摇摇头,“在这种地方,有时候没有身孕,反而是能够让人平安活下去的筹码。只是眼看着我的年纪越来越大,也就越是羡慕那些有儿女承欢膝下的妃嫔。”
“人老了,难免会怕寂寞的。”蓉贵妃脸上带着笑意,神色却浸染上了一丝落寞。
百里秋水心头浮起一阵感慨,却也不能同蓉贵妃说的太多,只能简单安慰她:“姑母不老,在皇上的心里,姑母可是皇上最宠爱眷恋的人,有着皇上的圣恩,姑母哪里会老?而且子嗣这件事,总也是急不得,姑母放宽心,没准哪天,姑母自己的儿女缘分也就到了。”
“但愿吧。”蓉贵妃知她是在宽慰自己,也不点破,只是笑了笑,便又将话题给岔开了去。
等到百里秋水从蓉贵妃那离开时,轩辕晟睿早已经等在了容华宫前,二人一路简单聊着,待到离开皇宫,百里秋水才轻轻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扫了一眼,“今天早朝上的那场闹剧,你也听皇上说了吧?”
轩辕晟睿淡淡一笑,“这分明是刻意为之,只是不知道放这引子出来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咱们还是小心提防些的好。”百里秋水靠在软垫上,眼底带了一丝讥讽的笑,“有时想想,当真是可笑的很。咱们两个从来都不曾想过要跟谁争,同谁抢,但却偏偏有人就是不肯放过。人心哪,有时还当真是可笑。”
轩辕晟睿笑了起来,却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对付的法子。而且,现在你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百里秋水的猜测没有错,不出几天,便在宫中传出了设宴的消息,只不过这次在宫里设宴的人,却并非是皇上,也不是任一妃嫔,而是轩辕浩。当请柬送到安王府的时候,里面的内容不过就是轻描淡写几句,可蓉贵妃却对他们说了个明明白白。
据说,是那李大人在奏章当中提到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宫廷上下,也传遍了街头巷尾,而李大人却还是不依不饶,轩辕浩觉得自己脸面已经快要丢尽,为了堵李大人的嘴,便亲自去到了皇上的面前,跪着苦苦哀求。求皇上来做一个中间人,请他们二人入宫,让他亲自赔礼道歉,从此化干戈为玉帛。
据说,先前皇上是对轩辕浩毫不搭理,但最后看在他一片诚心,的确不像是作假,也就勉强答应了他。
“设宴便设宴,可为什么要在宫里?”百里秋水放下那请柬,问道。
“你忘了么,他不是已经被废了太子身份么。太子府是只有储君可以住的地方,父皇这一下令费了太子,他就只能搬到皇子府。他应当去住的二皇子府现在又没有修葺完,也就只能在宫里暂住。”
轩辕晟睿随手便将那请柬丢到了一旁,很是不当做一回事,颇为讥讽道:“这时候就急着要赔礼道歉,看来心意倒是十足。”
百里秋水轻轻一笑,微眯的眼眸当中划过一抹别样的凉意,“夫君怕是说错了,不是心意十足,是决意十足。”
甄后的儿子,自小便是心高气傲,唯我独尊的太子,他即便是犯了错,也绝对不会因为几句流言蜚语的压力,便从心底认识到了错处,还要撇礼道歉。这一场宴席,说是鸿门宴怕是也不为过。
只是对方的姿态已经做到了十足,他们自然也不能够不去。请柬是在宴请当天所送来的,当即,二人便整理了一番,入到了宫中。、
当马车快要靠近宫门的时候,一辆简陋的马车慢吞吞从他们身边经过,那是一辆极其简陋的马车,马儿身后拖着的就只有一块木板,木板上头不知道放了什么,似乎是不大的一团,上面盖了张同样破旧的草席,上头血迹斑斑,隐隐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污朽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