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民斜靠在汽车上,静静的眺望着这一江盛景,章明泉和齐元俊也下了车,无声的站在车后,顺着陆为民的目光望下去。
昌州市区是沿着宽阔的昌江展开,而从北面来的淇河汇入昌江下游水量大增,从汇合处就能看得出来,以下水面宽阔了不少,江面在两岸的高楼灯光和辉映下波光点点,偶尔有夜行的船舶驶过,发出低沉的汽笛声。
“十年前我也来过这里,当时还没有这条碧园路,和几个同学一起爬上元山俯瞰下边,江南这边还是一片荒凉的菜蔬地和树林子,英雄门大桥还没有影儿,昌江上只有昌江革命大桥,那时候昌州最高的高楼也不过十二层,是省外贸总公司的大楼,十年过去了,沧桑巨变,十二层大楼被无数二十层甚至三十层以上的高楼所取代,看见眼前这一幕,就可以感受到昌州和丰州之间的差距,而同样到了丰州,你就会发现我们双峰与丰州的差距。”
陆为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但是如果你们去过岭南那边,你就会意识到昌州与广州和深圳之间的差距就像丰州与昌州或者双峰与丰州之间的差距一样大,甚至更大,但事实上我们都知道,深圳在十多年前其实也就是一个小渔村,甚至连洼崮镇都远远不如,可它只用了十多年时间,就已经发展成为远超全国绝大多数的省会城市的大都市。”
章明泉和齐元俊都在品味着陆为民话语中的含义,陆为民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把他们拉到这元山上来享受昌州八景,他肯定是有所指有所言。
“深圳为什么能发展这么快?同样被划为特区的珠海、厦门以及汕头的发展速度却远不如深圳?”陆为民语速放慢,反问道。
章明泉和齐元俊都从未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深圳的崛起他们当然知道,但是也仅仅局限于从报纸电视上知晓,深圳之前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他们都不清楚,但是陆为民用深圳和昌州之间的差距来形容昌州和丰州之间的差距,让他们陡然意识到昌江这个深处内陆的地方与沿海发达地区的差距有多么大。
“十多年前谁要把深圳和昌州比,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如同现在要把洼崮拿来和丰州市相比一般不可想象,可谁曾料到十多年后深圳就早已超越了昌州,甚至达到了昌州望尘莫及的地步?”
“同样的政策,深圳从四个特区中脱颖而出,靠的是什么?”陆为民的谈兴似乎被彻底勾了起来,意兴飞扬,“我个人认为除了深圳在地理位置上有一定优势,距离香港更近外,更重要的是当时他们的领头班子胆子更大,迈出的步子更大,敢于尝试的决心更坚定,从三来一补产业的汇聚到蛇口工业区全面启动,这都是要有胆魄和冒险精神的,我的想法我们洼崮就要成为丰州的深圳,双峰应该成为昌江的深圳,就是要成为一个特区,要敢于尝试,只要是法律没有明文禁止的,我们就要敢于去试验,哪怕错了,我们可以改正,失败了,我们可以从头再来。”
“以我们洼崮目前的情形,我们又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那点儿烂家当,送给人家人家还未必看上眼,敝帚自珍,在一些小细节上斤斤计较只会丧失战机。一个企业进来了并不仅仅是一个企业进来那么简单,这也就相当于给其他投资者做了一个示范,那就是这个地方是值得来投资的,这种示范和汇聚效应带来的意义非比寻常,往往比一家企业本身更为重要,所以这就需要我们看得更远。”
齐元俊有些脸热,他知道这是在委婉的批评自己.
当初和佰达公司在争取土地入股的份额上他也是和佰达公司以及药商方面闹得有些不愉快,后来陆为民就专门开导他,要着眼于以后,这个市场只是一个平台,一个吸引更多相关产业进来的平台,只有让专业公司和药商们觉得在这个市场上有利可图,他们才会有更大的动力来把市场搞好,而市场搞得越好,带动的相关产业进来的也才越多。
在与林和祥的接触中齐元俊也在打小算盘,希望林和祥能够一次性的买下镇上的那两家已经关门的企业厂房和土地,而不是像林和祥最初提出的租用厂房,在这一点上陆为民虽然也希望林和祥买下,但是站在企业角度来考虑,对方肯定也需要考虑资金的承受程度,所以林和祥没有同意,还是在陆为民的撮合下,争取先租后买。
“心底无私天地宽,只要我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端,经得起时间检验,我觉得就没有什么不敢面对的,纵然一时半刻得不到一些人的理解,但事实最终会证明我们的选择。”
多年以后章明泉和齐元俊都在不同场合谈起过这一次元山夜游,虽然两人看待这一次夜游的角度不尽相同,但是有一点两人都一致认同,那就是这一次夜游给他们原来还有些狭隘的观念带来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正是陆为民的这一番酒后豪言,让他们可以站在一个不一样的高度来看待当时的洼崮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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