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民和马德明的谈话一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期间郭跃斌一直站在窗前,既像是监视,又像是关注。
陆为民和马德明之间的谈话有时候声音大,有时候声音小,有时候则是用含糊其辞的隐语或者暗示来代替。
在此期间,郭跃斌也不干涉,似乎也没有刻意偷听,也不清楚他究竟听清楚了多少。
陆为民没带笔记本,两个人谈话内容也仅只是一种较为简单的交待或者沟通,对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陆为民掌握知晓即可,而对一些较为重要在日后的工作中会发挥作用的东西,则牢牢的记在脑海中。
“陆部长,马德明栽了,栽得很不服气,但是不服气归不服气,但愿赌服输,吃了这碗饭,栽筋斗就是自己的事情,我本不想再生什么事端,也不愿掀起什么波澜,不过就像你刚才说的,有些事情的发展不是我们能够阻挡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我之力为我们自己身边亲厚的人做点补偿,这话我听进去了,我希望你能忠实履行你的承诺。”
马德明语气沉重,目光中充满了历经沧桑之后的沉静。
“老马,我说过的就肯定会做到,我没有答应的,那也就意味着我做不到,或者我不能去做。”陆为民很坦率的道:“希望你能理解。”
马德明站起身来,点点头,“我知道,希望日后我们还有能见面一谈的机会。”
“我相信会有。”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在马德明判刑之前恐怕不会有这个机会了,但是陆为民对这个自己的前任还是颇有一些好感,虽然此人的行径已经触犯了刑法,但是这个人总的来说还算是一个性情中人,或者说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对妻子儿女,对朋友下属,甚至对情人,从某个角度上来看,甚至和自己某些方面也有些相像。
目送马德明离开有些蹒跚落寞的背影,陆为民忍不住有些唏嘘感慨,一个干部成长奋斗到这个地步不容易,但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很多人都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而坠入深渊,自己呢?
陪着陆为民走出来,郭跃斌脸色也有些沉重,几度欲言又止,最终都没有开口。
陆为民也看出了郭跃斌的心事,笑了笑,站住脚:“斌哥,是不是觉得这种事情看起来这么龌龊而又黑暗?对这个社会失去了信心?”
郭跃斌懒懒的摇摇头,“我吃这碗饭,见过的阴暗龌龊比你多得多,还不至于为此多愁善感,我只是有些遗憾,你现在也把精力放在这些事情上来了,觉得有些惋惜,若是你把精力放在其他工作上,是不是要更有价值更有意义得多?”
陆为民脸色也是一僵,苦笑起来,“斌哥,我也不愿意,但是宋州这个局面是不破不立,马德明被你们拿下了,我不能说他是清白的,事实上也证明他不干净,但是众所周知,他绝对算不上是最脏的,甚至在那个群体中可以算得上是比较干净的,那你想象其他人呢?宋州的堕落不是简单的班子跟不上发展形势,也不是这些领导能力水平差,那是多方面因素纠结在一起造成的,观念问题,作风问题,腐败问题,还有大气候的问题,交织在一起,导致了宋州变成现在这种模样,怎么来打破这个局面,斩断这些乱麻,来一场犁庭扫穴,我想也许是必要的。”
郭跃斌看了陆为民一眼,“你总是有道理,不过你考虑过省里边的意见没有?”
陆为民淡淡的道:“那不该我来考虑,那是尚书记该考虑的,但我想如果尚书记有这方面的想法,自然会和省里沟通好。”
郭跃斌犹豫了一下,才又道:“为民,省里之前的意见未必和现在或者说下一阶段意见一致,你明白么?”
陆为民笑了起来,“斌哥,我明白,但是你还有点儿不明白,之前的意见是省委意图,可能有不同意见,但是当持不同意见者站在省委整体高度时,他就会以不同的思维方式来考虑问题,一切都要服从于大局,所以至少在这个问题上,省委的意见会是始终如一的,那就是振兴宋州,采取什么方式来,他们也会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
郭跃斌一愣,细细品读陆为民的话语,良久才若有所思的点头,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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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昌州返回宋州的路上陆为民都在消化着和马德明见面这一席长谈的收获。
不能不说宋州演变成这样的局面和宋州这些干部的明争暗斗有很大的关系,即便是梅九龄坐镇宋州时,也并没有能完全压制住下边的争斗。
准确的说梅九龄还在有意识的放纵着这些争斗,这样可以让他更游刃有余的操控局面,但是这种结果就是当他被迫离开宋州时,才发现他扶持的黄俊青已经根本无法驾驭局面了,尤其是在黄俊青未能担任********之后,这种形势就更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