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从现在来看,华达钢铁和苏谯钢铁产业园的环保标准勉强能过得去,应付外部的批评也说得走,毕竟苏谯钢铁产业园地处下风下水,距离城区尚远,又濒临长江,就算是有点儿什么,一稀释也就没了,也没有人在意。”陆为民苦笑着点点头,“可是老百姓的环保意识在不断提升,宋州城区也在不断拓展,江北现在看起来还不会纳入宋州城市发展考虑,我们宋州城区发展方向是向南,依托螺子岭和湖山大道作为中轴线,主要还是在江南发展,但是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苏谯的发展势头这么快,没准儿几年后,江北也就要纳入宋州城区总体规划了,那苏谯钢铁产业园怎么办?现在你不把标准定高一些,把习惯养好,把意识竖立起来,那么日后再要想来纠正或者提高标准,那就很难了,而且那个时候面临的激烈反对和可能涉及的利益会更多,矛盾会更大。”
陆为民的这个观点已经在会上提出来过几次,虽然大家也认同这一点,但是毕竟那是几年甚至十年以后的事情了,十年以后,谁还在这里掌舵?恐怕无论是市委还是市政府这帮人都没有几个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了,说句难听一点的话,那就是咸(闲)吃萝卜淡操心,没有谁有那么高的觉悟,还能考虑到十年以后的事情。
“为民,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你现在要提高标准,超出标准来要求,或者说比周边要求更好,肯定会引起企业的反对,这些家伙都是互通的,你在这边标准提高了,他们在环保投入上就会更大,利润就降低了,当然不会答应,他们就会认为宋州给出的条件不如周邻地市,竞争力被削弱了,现在你就不得不面对这些质疑和反对。”沈子烈叹了一口气。
“这我知道,也幸好华达钢铁是我一手引进来的,老板和我还算是朋友,有些话别的人不好说,就只能我来说,恶人也只能我来当,但我相信真正有远见卓识的人,真正想要把这个企业做大做强做长久的企业家,还是应当理解的,你现在市场情况好的时候不把这些该做的做起来,难道还要等到市场情况不佳时再来调整,那时候恐怕你面临的问题会更多,难度会更大,也许到那时候,利益冲突太激烈,就只有让你整体搬迁或者转型了,那时候你恐怕就痛苦了。”
陆为民似乎已经在预见日后像钢铁、冶金、化工、造纸、水泥这一类的重化工产业会面临的种种困境,特别是在市场情况不好的情形下,那就更容易爆发各种冲突,如果不预先把有些工作做足,真的会给后边来接手的下一届或者下两届党委政府带来极大困扰。
沈子烈能够理解陆为民的担心,他不能说陆为民这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心态不对,准确的说,这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只不过这种态度在这个时候很难被人理解,甚至会被人认为是杞人忧天。
“为民,我们宋州算是不错了,紧邻长江,而且境内湖沼众多,水体总量大,水资源在全省第一,对于污染的容纳量也相对较大,像有些地市这种情况可能会更糟糕,……”
两个人就站在桥头上探讨了好一阵,这才上车,重新向北而去。
从宋州到庐州,途径皖省怀远市。
怀远也是皖西南重镇,同样临江,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怀远和宋州的条件相若,特点相似,也是在进入九十年代后,经济发展开始停滞,人口、经济总量这些都和宋州相仿,而一个在江南,一个在江北。
史德生驾车从怀远城郊绕城而过,继续向北,经过一个多小时之后进入庐州城区。
庐州作为皖省省会,其实历史并不长,算得上是一个新兴城市,而皖省的情况也与昌江相似,经济总量也差不多,所以这两个中部省份的地位在国内都属于不尴不尬那种,想要追赶上毗邻的东部沿海省份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两省在人均GDP上一直处于全国落后状态,相差无几。
在出发之前,沈子烈就和尚权智的秘书联系过了,尚权智到皖省之后新换了秘书,原来的秘书在尚权智离开宋州之前已经安排到了叶河担任县委常委、组织部长。
沈子烈和尚权智的新秘书也见过几次面,也比较熟悉,所以电话一大通,那边非常热情,询问沈子烈他们到了哪里,说马上过来接沈子烈他们,让沈子烈他们暂时不去省政府那边,说尚权智不在省政府那边,而是在庐州市委那边。
沈子烈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
对于庐州的情况史德生也不是很熟悉,庐州市委所在地他也不太清楚,索性就选择了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标建筑旁,等待着对方来接。
二十分钟后,一辆桑塔纳2000过来,下来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沈子烈从车里下来向男子挥挥手,对方立即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