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笑意盈面的陆为民伸出手指点了点沙阳春:“老沙,你说话注意一点,什么叫逼良为娼?老孙干啥招你惹你了?”
既然出口了,沙阳春也就没多少顾忌了,满脸不爽,“陆书记,你知道的,华东软件园一千二百亩地在我们宋州,经开区那三百亩地早就是现成的,当然没事儿了,我们这边不一样啊,现在童书记和魏市长都把板子打在我们宋城头上,一千二百亩地,那可是人烟稠密拆迁量极大难度极高的地区,这要求三个月内就要完成拆迁,你这不是要把人逼出问题么?我和孙市长反映了一下问题,他却不耐烦,说这是市委市政府决定的,是全市第一号工程,必须要服从大局,我说过我不服从大局了么?可也得理解我们下边的难处吧?”
“老沙,那边属于柴门镇吧,我记得你就是柴门镇的人吧?”陆为民盯了沙阳春一眼,淡淡笑道。
沙阳春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陆为民居然知道他是柴门镇的人,点点头,“陆书记,我是柴门人,我知道你是啥意思,我承认我在柴门那边是有些影响力,可是这涉及到几百户人的切身利益,我去吆五喝六的说几句,人家就能听我的了?这年头,再大的面子也不及毛爷爷的面子大,拿出人民币来才是最现实的!”
“有没有让你光是凭嘴皮子去忽悠老百姓,市里不是拨了款项给你们宋城?说好日后那一片的老百姓就统征统转,该补偿的一步补偿到位么?”陆为民沉声道。
“陆书记,什么时候市里边对区里这么大方过了?”沙阳春不屑一顾,“到现在市里还一分钱没拨下来,我找过孙市长两次了,都说先让区里垫付,有这样做事儿的么?宋城财政状况如何,谁不清楚?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下有这么好的事儿么?日后统征统转,政策呢,文件呢,拿出来啊,嘴皮子翻一句话,日后,那才真是成了日后,日了女人后!”
情绪有些激动的沙阳春开始冒野话了,“统征统转那是要有政策条件的,必须要人均口粮田不足到一定底线才行,不是哪个嘴巴一张说行就行!这会儿你可以为了推进拆迁进度随便忽悠老百姓,日后我怎么去面对那些乡里乡亲?这是存心让我被戳脊梁骨啊,这也就罢了,我老沙的面子不值钱,大不了日后我不回老家罢了,他们在背后骂我也听不见,但是党委政府的信誉还要不要?日后老百姓还会相信你党委政府的话?你以后还想不想在柴门镇开展工作,你这是把基层政府推到老百姓的对立面!”
陆为民不太清楚当下市里边和宋城区是准备采取什么办法来征用宋城区那一千二百亩地,但是他知道那一千二百亩地都是上等良田,而且住户也多,要想让这些住户拆迁,做通思想很重要,而这需要大量耐心细致的工作,粗暴简单的工作行不通,反而很容易激化矛盾,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内要想完成拆迁,这其中还有一段是春节,这无异于难比登天。
沙阳春看样子是找过了童云松,而且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所以才这般怨气满腹。
对于这个问题陆为民却不好置喙,童云松和魏行侠有意不让自己参与这个项目,他也乐得清闲,懒得多问,但是就在这宋州城里,各种消息难免要传进耳朵里来,你想要避也避不开,早知道沙阳春现在是遇上这种棘手事儿,陆为民就头一缩装作没看见,大家擦肩而过了,现在沙阳春在自己面前把话挑出来,倒是给陆为民出了一个难题。
“老沙,别胡咧咧!有事儿说事儿!”陆为民正色道:“你是区委书记,像什么话!在我面前发两句牢骚可以,出门儿给我把嘴巴关紧一点儿!”
沙阳春喘了一口粗气,把身体靠在沙发里,头也向后靠,“陆书记,不是我嘴巴臭,而是这一次真的要出乱子!陆书记,你来宋州也有快三年了,我老沙的为人你也清楚,是不是遇到难事儿就耷拉肩膀的人?宋城是我老窝子,情况我熟悉,我也知道市委把我放回宋城的意图,可是这一次太离谱了!我知道软件园对全市发展的重要性,也知道拓扑集团是个金主儿,但你也得要给基层政府和老百姓活路不是?”
“我知道市里也难,可区里财政更难,宋城这么几年不景气,那年过年不是拉账欠债才过得了?现在又把这担子压下来,我们真心承受不起了!这也就罢了,可是这拆迁时间又逼得这么紧,老百姓也是有思想有感情的,你以为你叉着腰人模狗样的去吆喝一阵人家就听你的了,你还以为这是封建时代灭门令尹能把人吓住不成?我和童书记魏市长说能不能不要那么急于求成,缓一缓,多点时间来做工作,把时间放宽到五月份之前来,嘿嘿……”
沙阳春没有再往下去说,陆为民知道肯定是没得到好话,弄不好还得挨一顿尅,不讲大局不讲政治这帽子得把你给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