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我要提醒你,我们目前的社会现实状况决定了我们的政府需要一个十分正面的形象,哪怕它并不完美存在许多不足,但是这种不足我们只能通过一些较为策略的方式来自我修正,而非用这种大张旗鼓的公开方式来纠正,或许你觉得这可能是批评和自我批评一种变形方式,会提升政府形象,但是我要提醒你,问题不那么简单,你以为这会受到好效果,但是实际上可能恰恰相反,一旦政府意见、决定甚至政策被认为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推翻,那会引发不可估料后果,相当危险!”
张天豪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而压抑,压抑中充满了一种慑人心魄的沉重感。
“天豪书记,我不认为情况会变成你所说的那样。”陆为民毫不犹豫的否定了张天豪的设想,“政府权威源于何处?来源于人民群众对我们党和政府的信任,如果一个政党也好,一级政府也好,连自我承认错误修正错误的勇气都丧失了,我觉得那才是真正危险了。我理解你的担心,但是法院依照法律的判决得到执行也会引发你所认为的危险,那我真的就无话可说了。”
张天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来回应陆为民这种已经有点儿情绪化的语言了,他紧皱着眉头思索着该如何来回应对方。
“天豪书记,我国宪法就规定了任何团体个人和企事业单位的活动行动都必须要在法律规定范围内,决不允许超越于法律,法院独立行使审判权,同时法院也是我们党领导下的政法机关,我认为服从于法院依法审判的决定,只会让我们的政府和老百姓都能意识到法律高于一切的这个理念,而这个理念的形成对于我们建设社会主义法治社会具有很重要的助推作用,同样也有助于帮助我们的老百姓树立一个意识,那就是如果官和民发生了矛盾发生了对立,那么就可以通过法律来解决问题,而不是上访或者闹事这种手段来解决,这在某种程度上看似削减了政府的权力,但其实是把仲裁权交给了法院,让法院可以秉承法律公正的观点来客观公正的做出判决,无论是谁对谁错,都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获得解决。”
陆为民顿了一顿,“天豪书记,我觉得今后随着我们国内改革开放步入深水期,我们党委政府面临各种日益复杂的形式,各种交织的利益冲突和矛盾会越来越多,也就是说随着法治社会的建设推进,老百姓对个人私有合法权益的意识越来越深,要求捍卫他们自身合法权益的诉求现象也会越来越突出,如果我们不能确立这样一个通过法院来解决利益冲突的机制和理念,那么我们政府日后将不得成为各种利益冲突的交织点,不但权威会受到巨大挑战,而且还会牵扯无尽的精力于其中,这也有悖于我们法治社会的建设理念,而我们确立了这一点,并持之以恒的付诸实施,让老百姓和我们的领导干部都有了这个意识,我们就可以理性平和的来对待这一切。”
张天豪已经渐渐明白了陆为民的心思,但是他却无法接受陆为民的这个观点,在他看来,陆为民的这个观点有些接近于国外欧美国家那种司法独立而无论是政府还是个人都属于同一平等客体的理念,他承认如果国内各方面条件能够达到国外那种水准,那么的确可以通过诉讼来解决很多问题,但是这是在国内,国内复杂而客观存在的现实不可能允许政府处于和普通老百姓或者企业一样弱势,那会导致政府无所作为,这在当前大环境下,显然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可能的。
“为民,我还是那句话,任何工作要有规划性,不能说起风就是雨,欲速则不达这句话对于我们当前丰州的局面很有指导意义,当前的中心工作是发展经济,这是压倒一切的核心工作,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到发展经济大局,你的观点理念我觉得从长远来看肯定是好的,也是可行的,但是做一项工作要尤其注重因地制宜因势利导,我认为你的这个想法压推行在目前丰州还不成熟,这会影响到我们各项工作的开展。”
张天豪的态度也很明确,他不赞同涉及到政府的经济和行政纠纷都要通过法律渠道尤其是法律诉讼来解决,这对于地方政府威信冲击很大。
陆为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看样子双庙区法院和伏龙区法院受理的这两起案件还是引发了很大的反响,伏龙区这边还好一些,虽然徐越和冯西辉也有些不理解,但是对于自己的一些观点他们还是基本上保持尊重的,纵然内心可能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但是起码不会公开反对,但是双庙那边不一样,闫天佑不会听自己的,他要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张天豪得到的消息大概也就是源于他那里。
见陆为民沉默不语,张天豪也有些矛盾,他也不愿意因为这种事情而和陆为民产生隔阂,但是这种事情太过敏感,引发后续的震荡很大,做为********,他必须要坚持自己的原则。
“天豪书记,您真的认为这一类诉讼案件会给政府形象和威信带来很大的危害?”良久,陆为民才沉沉的问了一句。
张天豪一愣,脸色也变得有些晦涩,“为民,负面影响肯定会有,但是有多大我不确定,要看情况,但是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尤其是在我们丰州处于关键阶段的时候,双庙和伏龙都是新成立的行政区域,政府新建,威信需要稳步建立,你这一棒子敲下去,老百姓怎么看?”
“不破不立,何况这些案件都是以前丰州市的陈年老案,反而能够彰显新一届党委政府的自信和公正,……”